甜。”她说着,眼角余光瞥见灶膛边的柳青青——浅绿裙角被火星烫出的小洞正冒着青烟,可那丫头却只顾盯着火钳上的茶罐,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杨梅。
夜深入静时,费雨桐在灯下缝补陈小静崩开的盘扣,素银手环碰着针线笸箩,发出细碎如星子坠落的声响。费雪蕾铺开宣纸临摹《兰亭序》,松烟墨在砚台里晕开的青烟,与窗外柳青青弹的《平沙落雁》琴音缠绕。“姐姐,”她忽然停笔,笔尖的墨滴在“永”字的钩画上洇开,“六爷的字比外祖父收藏的董其昌真迹更有筋骨,你看这‘清风入怀’四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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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呀,还是老样子。”费雨桐咬断丝线,指尖抚过妹妹鬓边的点翠凤钗,钗头的东珠在烛火下映出她眼底的怅然,“当年为了争米芾的《蜀素帖》,你跟表哥在书房吵得连青城山的猴子都来扒窗。”话音未落,窗外的琵琶声忽然错了个音,柳青青慌乱的拨弦声混着夜风传来,倒像是初学琴时,手指被琴弦磨破的生涩。
鬼子六站在廊下听琴,陈小静从朱漆柱后探出头,鹅黄比甲已换了新缝的盘扣,针脚间还留着费雨桐指尖的温度。她捏着块桂花糕,裙摆扫过廊下的青苔时,发间银雀步摇又掉了颗珠子——这次她没去捡,只是踮脚将糕点递到鬼子六唇边,睫毛上的面粉在月光下如碎钻:“甜吗?”
“甜。”他咬下糕点的瞬间,趁少女弯眼笑时低头吻住她。这次不再是仓促的触碰,他尝到她舌尖的桂花甜,感受到她腰间细带在掌心缠绕的暖意,直到她喘不过气推开他,鹅黄比甲的领口已歪斜,水红肚兜上绣的并蒂莲在月光下泛着湿润的光泽。陈小静跑开时,在转角处偷偷回头——月光落在鬼子六玄色官袍上,他指尖沾着的桂花油香,竟比她刚缝好的枕套上的熏香更浓郁。
正厅里,费雪蕾将“清风入怀”的字卷起来,湖蓝比甲上的墨点像落了满身星辰:“明日我便回金陵了,这字留给姐姐做念想。”她忽然看向鬼子六,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家父说,若六爷肯赏光,开春后金陵的梅岭该有千树花开,届时可与六爷论诗品画。”鬼子六望着窗外的满月,想起方才唇齿间的甜,又想起《漱玉词》里“雁字回时”的句子,忽然道:“其实饶州的梅花,开春后开得更盛。”
费雪蕾捏着卷轴的手指微微一顿,烛花爆响的刹那,她轻声道:“那我……开春再来。”
更深漏残时,陈小静抱着新缝的枕套路过正厅,听见费雪蕾与鬼子六正谈论《广陵散》的琴谱。她忽然想起白日里摔进他怀里时,闻到的不仅是皂角香与墨香,还有种让她心慌的、属于男人的阳刚气息。她偷偷将脸贴在枕套上,上面歪歪扭扭的并蒂莲针脚硌着脸颊,却让她想起鬼子六掌心的温度——比任何时候都要鲜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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