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晃进时光的褶皱里。她想起绣纹样时,总想着他读\"龙凤呈祥\"诗句时,眼中那抹转瞬即逝的向往,而此刻他温热的呼吸拂过发顶,让她的心跳如战鼓,咚咚敲着肋骨。
隔壁舱室传来柳青青的轻笑,她慌忙推他,手腕却被他攥住后领。月白襦裙在挣扎中变形,肩胛骨处淡青色的胎记若隐若现,如被春雨打湿的竹叶,在月光下泛着幽微的光。恰在此时,乌云渐渐散去,银盘似的月亮重新洒落清辉,照亮他眼底几乎要溢出来的炽热。\"怕被看见?\"他声音带笑,指腹摩挲着她腕间的脉搏,\"琼林苑桃树下,谁抢了我的御赐金笔题'才子佳人'?\"那时落着桃花雨,她抢过他的状元帽戴在头上,珠缨扫过脸颊时,他指尖无意碰到她的羊脂玉耳坠——那震颤比此刻湖面上的涟漪更让心湖不宁。这对前朝贵妃所赠的耳坠,此刻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像沉默的见证者,数着两人之间流转的、千回百转的情愫。
\"令宜。\"他忽然正经唤她,声音沉如浸水墨锭,带着不容错辩的郑重。
她抬眼望进他瞳孔,烛火与她的影子在深处晃动,还有些如深潭暗流般的东西——是多年的隐忍,是未说的相思,是此刻汹涌的爱意。舱外笛音缠绵,柳青青的调子渐低,想是陶望卿已睡熟。不知何时雨停了,湖面重归平静,如一面墨玉镜子,倒映着满天星斗,整个世界仿佛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即将绽放的故事。
新月的清辉如流动的银纱,将两人的身影晕染得愈发朦胧。鬼子六的吻愈发温柔,似是怕惊碎了这场跨越多年的旖旎梦境。他的手掌轻轻抚过她纤细的脊背,每一寸肌肤都在他的触碰下泛起细密的战栗,如同湖面上被微风拂过的涟漪,一圈圈,一直漾到心尖。江令宜的呼吸渐渐急促,多年来深夜读他诗词的心动、闺房中描摹他字迹的痴缠、诗会上他惊鸿一瞥的赞叹,在此刻都化作破堤的潮水,冲垮了她所有的防线。
当他的唇沿着下颌线落下细碎的吻,停在耳垂时,温热的气息让她不由自主地往他怀里缩了缩。\"令宜,你可知我等这一刻等了多久?\"他的声音里满是柔情与蛊惑,下一秒,带着急切与渴望的吻再次落下。她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唯有他的气息、他的温度将她紧紧包裹。双手从他发间滑落,环上他的脖颈,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他后颈的肌肤,那里有她从未触碰过的温热。
舱外,湖水拍打船身的声响与两人紊乱的心跳交织,风又起,纱幔飘动,月光透过纱幔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远处悠扬的笛声不知何时变成了《凤求凰》的调子,在静谧的春夜里飘荡,为这小小的船舱镀上一层缠绵的金辉。鬼子六的手缓缓揽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贴在自己身上,隔着薄薄的衣衫,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炽热的体温,还有那颗与她同样剧烈跳动的心。
记忆中他伏案疾书的专注、诗会上意气风发的模样、探讨诗书时明亮的眼眸,一一在脑海中闪过。原来,不知从何时起,这颗情根早已在她心底深种,如今终于在今夜的月色与风雨中,绽放出最艳美的花。
\"六哥……\"她轻唤他的字,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娇柔与眷恋。这一声呼唤,似是打开了尘封多年的闸门,他加深了这个吻,仿佛要将多年的相思与爱恋,都化作无尽的温柔,揉进彼此的骨血里。
在这月色如水的春夜里,在这颠簸于鄱阳湖上的小小船舱中,窗外的世界早已远去,只剩下他们二人。湖风停了,雨声歇了,唯有彼此的呼吸与心跳,在缱绻的氛围中,诉说着那些迟来了太久、却从未冷却的深情。舱外的星子落进湖里,舱内的烛火映着眸中的光,而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