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渗血。郡主提议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们尝尝被活剥的滋味。"她的手已按在刀柄上。
荷花却走向最年轻的俘虏,那少年獠牙还未磨尖。"你吃人吗?"她用蛮语问道。少年惊恐地摇头,露出脖颈处的烫伤——那是拒绝吃人肉被烙的印记。荷花突然解下自己的水囊递过去,少年啜饮时,清水混着泪滴在官袍上绽开深色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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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学耕种的,跟杨参谋去垦荒。"荷花的声音传遍校场,"愿学医术的,随若男郡主辨药草。"蛮族俘虏面面相觑,他们腰间的人耳骨链还在叮当作响。浅浅适时地射出一箭,精准地钉穿了最顽固者的人耳战利品,那串骨头在尘土里滚出老远。
夜深人静时,荷花独自巡视城墙。胡枚默默跟在十步之外,他的玄甲映着月光,像一尊守护神。在东南角楼处,荷花发现砖缝里嵌着半块玉佩——可能是某个宁死不屈的官员留下的。她试图抠出玉佩时,指甲缝里渗出血丝,却突然听见微弱的婴啼。
胡枚用巨斧劈开坍塌的梁木,下面竟藏着个襁褓中的婴儿。孩子胸口别着铜钱大小的玉锁,刻着"永镇琼州"四字。荷花将婴孩贴近心口时,平安扣的碎片突然发烫——这或许是某个殉难官员的遗孤。夜风吹散硝烟,露出满天星斗,她恍惚觉得每颗星星都是未瞑目的眼睛。
翌日开仓放粮,荷花亲自舀粥给佝偻的老人们。有个瞎眼婆婆摸到她的铠甲纹路,突然跪下高呼"青天大老爷",枯瘦的手指在她战靴上留下泪痕。蒲云舟在此时捧来新编的《琼州救荒录》,扉页用血墨写着:"民之所欲,天必从之。"
当荷花挽起裤腿下田示范占城稻插秧时,归顺的蛮族少年也笨拙地跟着学。他的赤脚陷在淤泥里,原先用来剥皮的指甲现在沾满了秧苗的清香气。浅浅靠在田埂边的榕树上,毒箭依旧搭在弦上,但瞄准的方向已从蛮族胸口转向了试图偷粮的田鼠。
夜幕降临时,新修复的学堂里传出稚嫩的读书声。荷花隔着窗棂望去,看见卫昕正教孩子们认"人"字。他握着孤儿的小手在沙盘上书写,而那个捡来的婴孩就在讲台上的摇篮里酣睡,胸前的玉锁映着烛火,仿佛某种古老的预言正在应验。
胡枚的玄甲身影出现在廊下,他手里捧着刚收到的军报——广州商船已载着稻种启程。荷花望向北方的星空,那里有她离开数月的皇城。平安扣的碎片在怀中发烫,她突然明白,真正的征战不在沙场,而在这些重新点亮的万家灯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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