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拍了一下,不轻不重,“榆木疙瘩脑袋!”
“娘的意思是,”贾张氏刻意放慢了语速,一字一句地说,“咱们都是一个院住着的,低头不见抬头见,那不跟一家人一样吗?”
“他何家有困难的时候,咱们不得帮衬着点?现在他们家日子好过了,‘借’咱们一点吃的,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贾张氏把那个“借”字咬得特别重,脸上却是一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表情。
“这……这不好吧,娘?”贾东旭心里还是打起了小鼓,他本能地觉得这事儿不对劲,这不就是偷吗?
“万一……万一被柱子哥发现了……”
一想到何雨柱,贾东旭的脖子就下意识地缩了缩。
他可是清楚地记得何雨柱那小子的脾气,虽然比自己还小一岁,但从小在厨房跟着他爹混,力气大得吓人,打起架来下手又黑又狠。\天+禧′晓`税_网` +哽*欣!嶵?全/院里的小孩,没几个不怕他的。
更重要的是,贾东旭心里还有一块更大的阴影。
“娘,上次……上次您让我去王小虎家拿柴火……”他声音发颤,“被他家那只狼崽子……差点把我的腿给咬断了!裤子都撕了!院里的人都笑话我!”
那件事,成了他在院里最大的笑柄。他现在想起来,脸上都还火辣辣地烧得慌,那只小白狼凶狠的眼神,和捕兽夹冰冷的铁齿,是他这阵子的噩梦。
“有什么不好的!”贾张-氏-见儿子居然还敢提上次的糗事,顿时把脸一沉,声音又变得尖利起来,“你个窝囊废!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这话你没听过啊?上次是上次,这次是这次!王小虎家那小崽子邪性,他何家有什么?不就一个傻柱子吗?”
“你是不是傻?”贾张氏的唾沫星子都快喷到贾东旭脸上了。
“你想想那咸肉!”她开始施展自己的看家本领,用最诱人的描述来腐蚀儿子的意志,“切成薄薄的片儿,搁锅里小火那么一煸,那油‘滋啦滋啦’地往外冒!再放上几片咱们家存的大白菜,加水咕嘟咕嘟那么一炖,炖得烂乎乎的,那汤都成了奶白色!舀一勺浇在棒子面饼子上……”
贾张氏一边说,一边夸张地咂了咂嘴,喉咙里发出“咕咚”一声响,好像她自己己经吃上了似的。
贾东旭听得眼睛都首了,口水不受控制地在嘴里泛滥,肚子也“咕噜噜”地叫了起来。他脑子里,满满当当全是咸肉炖白菜的画面和香味。
“还有那棒子面!”贾张氏继续加码,“熬成粥,多放点水,熬得稠乎乎的,上面结一层米油皮儿,撒上那么一丁点盐,都不用菜,就那么喝一口,从嗓子眼一首舒坦到脚底板!”
“你再想想咱们家吃的!”她话锋一转,指了指墙角的菜梆子,“黑乎乎的窝头,剌得嗓子疼!就着那没几粒盐的咸菜疙瘩!你告诉我,你甘心就这么过一辈子?”
贾张氏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小锤子,一下,一下,重重地敲在贾东旭那颗本就不坚定的心上。
是啊,他不甘心。
他也想吃肉,想喝热乎乎的棒子面粥,不想再啃那能把嗓子划出血的黑窝头了。
“你要是不去,以后就别想吃好的!”贾张氏见火候差不多了,立刻开始下猛药,“娘是没那个本事给你弄来!娘就是个寡妇!”
“等以后你长大了,该娶媳妇了,人家姑娘嫁到咱们家,一看,天天跟着你啃窝头,连点油星子都见不着,人家能乐意?”
“到时候人家跟别人跑了,你打一辈子光棍!让院里人戳一辈子脊梁骨!”
这话,精准地戳到了贾东旭最深的恐惧和痛处。
他虽然年纪还小,但也模模糊糊知道娶媳妇是咋回事。要是真像娘说的,因为穷,娶不上媳妇,那可就太惨了。
他看着娘那张布满皱纹又无比坚决的脸,又想了想那香得让人发疯的咸肉,内心的天平,终于开始剧烈地倾斜。
“就……就去拿一点点?”贾东旭的声音己经有些松动了,眼神里充满了对食物的渴望,和一丝丝被逼出来的、虚假的“勇气”。
“对!就一点点!”贾张氏见儿子终于被她说动了,脸上立刻堆满了菊花般的笑容,褶子都挤在了一起。
“他们家东西那么多,咸肉好几块,棒子面那么大一袋子,少一点点,谁能看得出来?神不知鬼不觉的,啊?”
“等天再黑一点,院里的人都睡熟了,你瞅准机会,悄悄地溜过去。”贾张氏压低了声音,凑到贾东旭耳边,像个经验丰富的“老军师”在排兵布阵,仔细地叮嘱着每一个行动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