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的是金锭,白的是银元宝,红的是珊瑚摆件,绿的是翡翠玉佩。
最绝的是那叠田契,密密麻麻盖着从县官印,随便一张都值百亩良田!
连楚文焕这个老狐狸的喉结都滚动了一下。
“诸位大人!”
阎赴突然跪地,声泪俱下。
“那流匪贼寇凶残至极,下官下官愿献出全部家财,只求朝廷发兵剿匪啊!”
楚文焕扶起阎赴,义正辞严。
“阎大人放心!剿匪安民,乃我等本分!”
手却不着痕迹地按在一箱珠宝上。
通判刘汝贤凑近低语。
“阎大人这些当真都是税银?”
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试探姿态,阎赴心底冷笑。
堂上的一群父母官,更像是狼群,贪婪不加掩饰。
“自然自然不是。”
这一刻,阎赴惶恐地搓手。
“有些是是下官历年积蓄”
众官交换眼神,心照不宣地笑了。
他才上任不过短短一年,说什么历年积蓄?
经历马德祥突然拍案,义正言辞。
“这些流寇必须剿!本官这就拟文书上报布政司!”
“对!”
刘汝贤接口,彼时也是正气凛然。
“就说流寇万余,已陷两县,请调边军协剿!”
楚文焕捋须,重重点头。
“剿匪耗费甚巨这军饷嘛”
阎赴识相地拱手,眼底的兴奋恰到好处。
“下官愿再献纹银五千两!”
堂内顿时一片忠义之士的赞叹声。
当夜,阎赴以负伤婉拒宴请,独自走在延按府街头。
月光下的府城,比他想象的更破败。
墙角蜷缩着皮包骨的流民,有个妇人正用瓦片刮树皮,巷尾传来压抑的咳嗽声,仔细看才发现是个孩子在啃不知道哪家大户家里倒出来的潲水。
城隍庙前更是触目惊心,十几具尸体草草盖着席子,露出的脚踝上还带着沉重的木枷。
“官爷行行好”
一个缺了腿的老卒爬过来,手里捧着破碗。
阎赴蹲下身,往碗里放了块碎银。
老卒却突然脸色难看的苦笑。
“大人这银子小的用不上啊”
“为何?”
“粮价粮价早涨到十两一石了”
老卒浑浊的眼泪砸在银子上。
“官府官府收的是银子可商铺只认粮啊”
阎赴的手僵在半空。
远处传来打更声,更夫佝偻的背影像极了从县那些饿死的百姓,枯瘦如柴。
阎赴想起县衙里那些金子,足够买下整条街的性命,却填不满一个官吏的胃口。
“呵,这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