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风声似乎都小了些,所有人都在努力消化这闻所未闻的道理。
“再看看东南!”
“那些养尊处优的世家豪商,海贸生意日进斗金,他们会真的心向朝廷?”
“他们巴不得天下更乱点,水路更不畅点。”
“好让他们囤积居奇,在黑市里把粮食、盐巴、布匹卖出天价,甚至悄悄把一些多余的物资,运到需要它的地方,比如陕北,他们是在赚钱,也是在投资,在烧这大明朝最后一点家底灶里的冷灶。”
“还有那些散在各地的龙子龙孙、藩王宗室。”
“平日里只知道食民脂、剥民膏、鱼肉地方!如今天下动荡,他们的眼睛亮着呢,朝廷要是彻底败了,他们会不会是第一个扯旗自立、喊着清君侧出来抢龙椅的?”
阎赴的话,如同冰冷的钢针,刺穿了战后的短暂喘息。
这世道,根本没有退路。
不跟着眼前这个敢捅破天的知县杀出来,就只能被无数双贪婪的手撕碎,连骨头渣都不会剩下。
就在这时,营地另一边传来了浓郁的肉香。
十几个巨大的铁锅被支起,底下柴火烧得正旺,大块的羊肉在热汤里翻滚沉浮,发出诱人的咕嘟咕嘟声响。
这是阎赴让人宰了缴获官军遗弃的羊。
负责分汤的几个黑袍军老卒,拿着勺子敲打着锅沿,大声吆喝。
“散开点,散开点,人人有份!”
“阎大人说了,活着,就是功劳,喝了这碗热汤,暖暖身子骨!”
“娃娃们,排好队,小心烫嘴!”
香气如同带着魔力的线,瞬间勾住了所有人的胃,也冲散了些许令人窒息的沉重。
疲惫饥饿的百姓,尤其是被冻得瑟瑟发抖的孩子们,眼睛发亮地围了过去。
阎赴舀了一大碗汤,自己也狠狠地吹了口气,然后灌下一大口。
滚烫浓香的汤顺着喉咙下去,火烧火燎的饿感稍缓。
“都给我听好了。”
阎赴抹了下嘴,声音再次响彻营地,这次带着一种野草般的生机与狠劲。
“肉,今天有,明天不一定,但活下去的路,就在脚下。”
“谁想喝下顿的汤,想让你娃吃上饱饭,就别怂,这天下,乱了,咱吴堡这点人,就是火种。”
他举起手中那半碗肉汤,指向天际灰暗的云层和远处连绵的山塬,声音如同破土的春雷。
“今天喝了这碗汤的人,都记着。”
“外面,有的是虎狼,有的是等着吃人肉的秃鹫,想活,就得比他们更狠。”
“仇鸾?他只是第一个撞上咱们钉子的,下一个,不管是谁想从咱们这里撕肉吃......”
阎赴眼中寒光一闪,将半碗残汤一饮而尽,用力把空碗砸在地上!
“砰!”
“咱们就是那石头碗,磕碎那些高高在上大老爷们的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