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府,黄河渡口。?x,w!q¢x^s,.!c,o`m\
浑浊的黄河水拍打着残破的码头。
寒风如刀,刮过一群群蜷缩在背风处、衣衫褴褛的纤夫和苦力。
空气中弥漫着水腥气、汗臭和劣质烧刀子的刺鼻味道。
一个头戴破毡帽、身穿油腻腻旧棉袄的老粮商,带着两个同样打扮成伙计的侄子,正和几个蹲在破船边烤火的纤夫头子谈生意。
“老哥几个。”
粮商抬头,赫然正是从延按府以流民身份离开的赵渀,彼时又从流民化作粮商,竟是毫不突兀,他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陕北口音,搓着冻得通红的手。
“俺们从延绥那边贩点粗粮过来,听说平阳府粮价涨了,想着能换点盐巴、针头线脑回去。”
一个满脸褶子、缺了颗门牙的老纤夫头子,吐了口浓痰,嗤笑道。
“粮价涨?官仓里的陈粮都发霉了,也不见放出来赈济。”
“俺们这些拉纤的,一天挣的铜板还不够买半斤掺了沙子的糙米。”
“你还想要盐,那玩意儿金贵着呢,官盐铺子一开,差爷们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拿命换啊?”
赵渀凑近些,压低声音。′1-3\3,t·x_t..?c/o.m′
“俺们那边也难,听说闹黑袍贼了,凶得很,把官军都打趴下了好几回,粮道都断了,俺们也是没法子,才冒险跑这边来碰碰运气......”
“黑袍贼?”
另一个年轻些的纤夫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嘘,小声点,让巡河的听见,当你是探子抓起来。”
“那帮爷们,现在风声鹤唳的。”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
“凶是凶,可俺们听说,那黑袍贼在延绥那边,不抢穷苦人,还分粮?真的假的?”
赵渀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含糊道。
“俺们跑买卖的,哪敢打听这些,活命要紧,就是听说,那帮人专打当官的、抢大户,穷棒子,好像真没怎么祸害。”
他话锋一转。
“老哥,这渡口,如今查得严不严?俺们这点粮食,想进城找个小铺子兑了,怕被当兵的抢了去!”
老纤夫头子哼了一声。
“查?查个鸟,当兵的都缩在城里暖和呢,这破渡口,风大浪急,除了俺们这些苦命人,谁愿意来?”
“你们要进城,走东门,那边守门的军户贪,塞几个铜板就能过,就说是给城里德盛昌粮铺送山货的,那铺子掌柜姓刘,是俺远房表亲,人还算厚道,不会太坑你们。+3`巴.墈`书¢蛧¨ -已¨发.布,蕞,鑫.章?结`”
“多谢老哥指点。”
赵渀连连拱手,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顺手从怀里摸出几个油纸包着的粗粮饼子塞过去。
“一点心意,给老哥和兄弟们垫垫肚子。”
几个纤夫眼睛一亮,忙不迭接过,狼吞虎咽起来。
赵渀带着两个侄子,扛起装着‘粮食’的麻袋,混入一群同样等待进城的挑夫队伍,深一脚浅一脚地向着平阳府东门走去。
赵渀带着几人到了东门,城门口果然如老纤夫所说,守备松懈。
几个穿着破旧号衣的兵丁缩在门洞里避风,领头的是个脸上有麻子的老兵,抱着杆锈迹斑斑的长矛打盹。
赵渀上前,陪着笑脸,递上一小串铜钱。
“军爷辛苦,俺们是给城里德盛昌送山货的,行个方便?”
王麻子眼皮都没抬全,掂了掂铜钱,不耐烦地挥挥手。
“滚滚滚,别挡道,麻袋打开看看。”
他手下懒洋洋地过来,用矛杆随意戳了戳麻袋上层的粗粮和干蘑菇,便放行了。
顺利进城。
平阳府城内比城外稍好,但依旧萧条。
街道上行人不多,商铺大多半掩着门,伙计无精打采。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恐慌气息,显然延绥那边的战火消息已经传了过来。
赵渀三人没去什么德盛昌,而是七拐八绕,钻进一条偏僻小巷深处的一家小药铺。
药铺掌柜是个干瘦的中年人,看到赵渀进来,眼神一凝,随即若无其事地招呼。
“客官抓药?”
“掌柜的,可有上好的当归?要整根的,年份久的。”
赵渀低声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