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怀疑别人,不如想想惊雷最近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
沈逸辰沉默了。他不得不承认,林悦的话合情合理。从逻辑上来说,她没有任何理由这么做,甚至连动手的动机都站不住脚。可心底那股异样的感觉却挥之不去——她刚才的冷静太反常了,那种在惊马面前的镇定,不像是单纯的“有经验”,更像是……早有准备。
他下意识地回想刚才的每一个细节:惊雷受惊前的瞬间,林悦的位置在他斜后方约三米;她策马靠近时,缰绳的角度是四十五度,正好避开了惊雷扬起的前蹄;她抬手的时机,说话的语调,甚至抚摸马颈的力度……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得像是用尺子量过。
可他找不到任何破绽。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她做过什么,甚至连她的眼神都坦荡得让他挑不出错处。
“沈总?”兽医拿着冰袋走过来,小心翼翼地打断了他的思绪,“可以冷敷了,能减轻肿胀。”
沈逸辰收回目光,接过冰袋按在脚踝上。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了些,可再看向林悦时,心里那股烦躁不仅没消,反而多了点别的东西。
那是一种很陌生的感觉。混杂着怀疑、不甘,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异样。
他一直觉得林悦像只带着刺的玫瑰,看似温和,实则处处防备,可刚才在惊马面前,她身上那层若有似无的疏离感消失了。她的冷静不是刻意装出来的,而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镇定,那种临危不乱的气场,甚至让他有了片刻的恍惚——这真的是那个在谈判桌上和他针锋相对,在宴会上永远带着得体微笑的林悦吗?
“看来今天的较量是我输了。”林悦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她已经解下了头盔,露出乌黑的长发,发梢还带着点阳光的温度,“沈总先处理伤口吧,我去把雪影送回马厩。”
她转身走向雪影时,步伐依旧从容,米白色的背影在绿色的草坪上划出一道柔和的弧线。沈逸辰看着她的背影,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马厩的拐角,他才缓缓收回目光,低头看向自己还在隐隐作痛的脚踝。
冰袋的凉意透过布料渗进来,可心底那点莫名的燥热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他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可究竟是哪里不对劲?是惊雷反常的失控,是林悦过于精准的救助,还是……他自己潜意识里,根本不愿相信自己会被林悦这样“轻易”地救下?
沈逸辰靠在栏杆上,望着空旷的跑道。午后的风依旧温热,可他却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较量里,悄悄改变了。就像被惊马踏过的草地,看似只是留下几道痕迹,底下的土壤,却早已松动。
远处的马厩方向,林悦正弯腰给雪影刷毛。阳光落在她专注的侧脸上,她的动作轻柔而耐心,仿佛刚才在跑道上驯服惊马的,是另一个人。
她轻轻抚摸着雪影的脖颈,低声道:“刚才吓到了吧?回去给你加块方糖。”
雪影打了个响鼻,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肩膀,像是在撒娇。
林悦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她刚才其实看得很清楚,惊雷受惊前,有只黑色的流浪猫突然从跑道旁的灌木丛里窜了出来,正好扑到了惊雷的前蹄边。那猫跑得太快,又藏在视线盲区,除了紧随其后的她,恐怕没人注意到。
只是这些,她没必要告诉沈逸辰。
有些人习惯了用怀疑包裹自己,就像给自己套上了铠甲。她没兴趣去敲碎那层铠甲,毕竟,信任从来都不是靠解释得来的。
她直起身,看向远处那个靠在栏杆上的身影。沈逸辰的姿态依旧挺拔,只是背影在阳光下显得有些孤冷。
林悦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继续给雪影打理鬃毛。
马术场的较量结束了,可有些东西,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