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

一声轻微到几乎无法听见的电流声，从本该失效的通讯器里响起。

整个舰桥的人，都像是被扼住喉咙的溺水者，猛地转头看向那个声源。

一个人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那声音充满了无法形容的痛苦与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碾碎的骨头里挤出来的。

“赵子铭……”

是宁远。

“……它……不是在杀戮……”

“它在……抹除……”

赵子铭的瞳孔缩成了针尖。

“……存在……本身……”

“……激活……火种协议……用我的权限……”

“……逃……”

声音戛然而止。

但那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印在了赵子铭的灵魂里。他瞬间懂了宁远出发前那句“别让忠诚害了你”的真正含义。

常规的忠诚，是服从命令，完成任务。

而此刻，宁远赋予他的最高忠诚，是活下去！带着这个宇宙最恐怖的秘密，活下去！

“火种协议！”赵子铭对着空无一物的指挥台，用尽全身力气嘶吼，“我，赵子铭，以【领航者】号指挥官权限，向总指挥请求，激活最高权限——【火种协议】！”

嗡——！

一团金色的、柔和的火焰，凭空在舰桥中央燃起。

那是宁远留下的最后一道保险，一道首接链接艾欧尼亚生命本源的后门。

火焰的光芒，驱散了那种“不存在”的冰冷。正在虚化的船员身体开始凝固，熄灭的屏幕重新亮起，虽然布满了雪花，但它们“存在”了。

【领航者】号的引擎，在金色火焰的照耀下，喷射出不属于这个物理宇宙的璀璨光流，像一头受伤的巨兽，决绝地、疯狂地，从那片无垠的黑暗边缘，撕开一道口子，逃了出去。

……

【薪火城】，中央科学院。

夏潮院士看着面前巨大的数据瀑布，整个人像是被冻住了一样。

就在刚刚，他收到了宁远在意识被抹除前，强行传来的一段加密信息。

那不是数据，也不是影像。

那是一小片……被截取下来的，“无”。

“夏老……这……这是什么？”约翰·芬奇站在他身边，这位诺奖得主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无法抑制的恐惧。

“这是讣告。”

夏潮院士缓缓摘下眼镜，他的手在抖。

“一张由宇宙亲自签发的，写给所有‘存在’的，死亡讣告。”

他看向一旁同样沉默的首辅。

“首辅，我们一首以来的方向，可能都错了。”

“我们研究如何更快，如何更强，如何用能量对抗能量，用物质摧毁物质。”

“但我们的敌人……”

夏潮的声音艰涩无比。

“它的武器，是‘你为什么会存在’这个问题本身。”

“而它，就是那个唯一的、否定的答案。”

实验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突然，医疗部门的红色警报，响彻了整个基地。

一名研究员冲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惶。

“夏院士！首辅！是总指挥！他……他陷入了重度昏迷！”

“生命体征正在快速衰减，但不是生理性的……他的存在……正在变得……不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