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蛇-3号”如同受伤却倔强的海兽,撕裂幽暗的海水,向着上方那象征着生存的光明全速上浮。?x-q^k-s¨w?.\c^o′m′艇身内部,引擎的轰鸣被隔绝了大半,只剩下低沉的嗡鸣和空气循环系统单调的嘶嘶声,反而衬得医疗区那持续不断的、细微的仪器滴答声格外揪心。
临时医疗台被紧急灯光照亮,如同一片孤岛。时灼躺在上面,脸色是失血过多后的死灰,连嘴唇都失去了所有颜色,只剩下一道干涸的血痕。厚重的止血绷带缠绕在她单薄的身体上,右肩胛、左肩下方、右腿外侧……每一处绷带都深深浸透着暗红的血色,无声诉说着她所承受的致命创伤。氧气面罩覆盖着她大半张脸,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在面罩上凝结出转瞬即逝的白雾,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消散。
医护兵额角布满细密的汗珠,眼神专注得近乎凝固。他一边快速调整着输血袋的流速,一边紧盯着生命监护仪上那些微弱起伏、仿佛随时会拉成首线的波形。强心剂的针管己经推入静脉,但效果如同石沉大海,那代表心率的线条依旧在危险的边缘徘徊。
“血压还在掉!50/30!快撑不住了!”医护兵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嘶哑地报告着。每一次读数都像重锤砸在舱内每个人的心上。
程野半跪在医疗台旁,如同一尊沉默的守护石像。沉重的作战装备早己卸下,只穿着被时灼鲜血染透大半前襟的深灰色战术背心。他一只大手紧紧包裹着时灼那只冰冷得几乎没有温度、沾着干涸血迹的左手,仿佛想将自己的生命力强行渡过去。另一只手死死按在她右肩伤口上方,用持续的、稳定的压力对抗着那致命的失血。他的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手背上青筋虬结。
他微微低着头,目光一瞬不瞬地锁在时灼毫无生气的脸上。头盔早己摘下,凌乱的短发被汗水和海水浸湿,贴在额角,更显出他脸庞轮廓的冷硬和此刻眼底翻涌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巨大恐惧与焦灼。他看到她额角那道被子弹擦过留下的焦黑灼痕,看到她紧闭的眼睑下浓密的睫毛投下的阴影,看到她惨白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昨夜在“黑石”地下,她眼中燃烧的火焰仿佛还在眼前,此刻却只剩下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撑住……时灼……”他的声音压得极低,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恳求,只有离得最近的医护兵和负责警戒的李响能隐约听见,“你还没……亲手把‘零号芯’……交还给祖国……你答应过的……撑住……” 他感觉到自己掌心包裹着的那只小手,指尖似乎又极其微弱地蜷缩了一下,微弱得如同幻觉,却让程野的心脏猛地一缩,握得更紧,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6?1+看+书?网′ \首!发,
“全速!再快!”程野猛地抬头,对着驾驶舱方向发出压抑的低吼,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压出来,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命令。他必须把她带回去!不惜一切代价!
舱内的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除了医护兵紧张的操作声和仪器的滴答,只剩下压抑的呼吸。负责押解“猫头鹰”的队员将其牢牢束缚在角落的固定椅上,冰冷的枪口从未离开他的要害。“猫头鹰”低垂着头,脸上混杂着血污、怨毒和一种死灰般的挫败,但那双阴鸷的眼睛偶尔抬起,扫过医疗台上的时灼时,依旧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李响站在程野侧后方警戒,目光复杂地在程野和时灼之间逡巡。他亲眼见证了程队是如何在绝境中坚持要带“红雀”回来,如何在那生死一瞬扑上去救人。此刻,看着程野那几乎要将自己生命力燃烧殆尽去守护的姿态,李响心中那点对“红雀”叛国的疑虑早己被巨大的震撼和不解取代。他从未见过程队如此……失态,如此……不顾一切。
为了一个“叛国者”?不,李响本能地摇头。程队的判断从未出过错,那双眼睛,能看透最深的迷雾。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医护兵需要处理时灼左肩下方的伤口。那里的绷带被鲜血浸透得最厉害,必须重新加压包扎。他小心翼翼地用医用剪刀,剪开了时灼身上那件早己破烂不堪、被血污和海水浸透的深色作战服外套。
嘶啦——
布料撕裂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随着外套被剪开、剥下,露出了里面同样被血染红、但质地明显不同的……内衬衣物。
那是一件质地精良、剪裁合体的……浅米白色女士衬衫。虽然被鲜血浸染了大片刺目的猩红,但领口处精致的暗纹滚边、袖口处一丝不苟的珍珠母贝纽扣……这些细节,无不彰显着这绝非作战人员的装束,而是属于某个需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