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菌病房内，时间仿佛被拉长了刻度。_小_说*宅· `追￠最.新?章′节¨窗外的晨光渐渐变得明亮而温暖，透过厚重的防弹玻璃，在洁白的床单上投下斜斜的光斑。时灼安静地躺着，氧气面罩己经取下，换上了更舒适的鼻氧管。苍白的脸颊在光线下透出一种近乎脆弱的透明感，但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在经历最初的巨大疲惫和茫然之后，终于有了一丝微弱却清晰的生气。

她醒了。真正地、清醒地感知着这个世界。

疼痛是首先回归的感觉。右肩胛和左肩下方贯穿伤缝合处的钝痛，如同被烧红的烙铁持续炙烤，每一次细微的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右腿外侧的枪伤也在隐隐作痛。更深处，是精神被强行撕裂、共振冲击后留下的、如同被掏空般的虚脱和沉重。她尝试着动了一下手指，指尖传来的只有麻木和无力。

病房门无声滑开，程野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没有立刻进来，只是站在门边，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小心翼翼地落在她的脸上。他换了件干净的深灰色衬衫，胡茬刮得干干净净，眼下的乌青却依旧浓重，昭示着不眠不休的守护。看到时灼睁着眼睛，眼神不再涣散，他紧绷的下颌线似乎松了一瞬，但眼底的关切和某种更深沉的东西，却更加浓烈。

“感觉怎么样？”程野的声音放得极低，带着一种刻意放缓的柔和，仿佛怕惊扰了她。他缓步走到床边，在离病床一步之遥的椅子上坐下，没有贸然靠近。

时灼的目光缓缓转向他，平静无波。她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幅度小得几乎看不见，随即因为牵动伤口而微微蹙了下眉。喉咙干涩灼痛，尝试发声，只逸出一点微弱的气音。

程野立刻会意，拿起床头柜上备着的温水棉签，动作无比小心轻柔地沾湿她干裂的唇瓣。/x~t,i¨a~n\l*a`i/.`c/o,m·冰凉的湿润感带来一丝舒缓，时灼的眼神里似乎有极其细微的松动。

“医生说你现在不能说话，别急。”程野放下棉签，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很疼，我知道。” 他的声音里带着感同身受的痛惜，“你身上……有三处枪伤，失血太多，需要时间。”

时灼静静地听着，眼神落在自己盖着薄被的身体上，仿佛在确认那些疼痛的来源。她的目光平静得令人心惊，没有怨怼，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冷漠的接受。这种平静，比任何哭喊都更让程野感到窒息。她似乎早己习惯了独自承受痛苦，习惯了将所有的情绪深埋。

“泰山首长来过了。”程野低声说，观察着她的反应，“‘零号芯’安全入库，核心数据正在由最高级别的专家团队进行无损提取和评估。‘猫头鹰’被关在‘黑石’最深处，审讯己经开始。”

提到“猫头鹰”，时灼的眼神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冰冷的寒芒，快得几乎抓不住，但那份刻骨的寒意却让程野心头一凛。

“‘涅槃’……”程野的声音顿了一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艰涩，“……计划很成功。首长……都告诉我了。”

终于说出了这两个字。程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目光紧紧锁住时灼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时灼的眼睫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琥珀色的眼眸如同深潭，平静的水面下似乎有极其复杂的暗流涌动。她看着他，眼神里没有惊讶，没有释然，只有一种深沉的、仿佛洞悉一切的疲惫，以及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解读的情绪。像是尘埃落定后的虚无，又像是终于卸下伪装后的脆弱。\三^叶-屋, ~最^新-章·节!更+新?快,

她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静静地看着程野，那目光仿佛穿透了他的眼睛，落在了某个遥远的地方，落在了“涅槃”计划那些不为人知的、充满欺骗和剧痛的日日夜夜上。

程野被她这样的目光看得心头发紧，巨大的愧疚和心疼再次汹涌而至。他喉结滚动，声音更加低沉沙哑：

“对不起……时灼。” 这三个字重若千钧，“在安全港……我……”

他无法再说下去。解释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那一枪的冰冷，他举枪时眼中刻骨的“恨意”，都是真实的。即使那是计划的一部分，即使那是她需要的“表演”，伤害也己经造成。

时灼的目光缓缓聚焦回程野脸上。她看着他眼中翻涌的痛苦、愧疚和深重的怜惜。许久，她那因为失血而淡得几乎没有血色的唇瓣，极其极其艰难地、如同慢镜头般，极其微弱地……向上弯了一下。

那不是一个笑容。它太虚弱，太短暂，如同昙花一现。它甚至带着一丝苦涩的弧度。

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