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行过一次底层逻辑的‘锚定’操作。那次操作，有三位现己退休或调离核心岗位的元老级硬件工程师参与外围设备维护和数据流监控。”

“外围设备维护和数据流监控？”程野敏锐地捕捉到关键，“他们接触不到核心数据吧？”

“理论上是接触不到的！”李响肯定道，“‘基石’机本身物理隔离，核心逻辑运算单元独立封闭。他们维护的只是冷却系统、外部电源和监控数据流的终端屏幕——屏幕上显示的只是经过多重加密和抽象化处理的数据包标识符和能量流状态图，绝对不可能看到具体的识别码信息！”

“那问题出在哪里？”程野追问。

“问题在于，那三位工程师中的一位，张工，三年前因身体原因提前退休。我们对他进行了极其谨慎的接触和询问。他回忆起一个细节……”李响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他说，在‘锚定’操作结束前大约十分钟，‘基石’机的外置监控屏幕上，其中一个代表‘逻辑熵值’的实时动态波形图，曾经出现过一次极其短暂、幅度极小的‘异常尖峰’。持续时间不到0.1秒，而且当时其他所有监控数据都显示正常，系统也没有任何警报。他们当时以为是设备本身的微小波动或显示延迟，记录在案后就忽略了。”

“异常尖峰？逻辑熵值？”程野对这种高度专业的名词感到陌生。

“我们咨询了‘深蓝’最顶尖的密码学和量子信息专家。”李响解释道，“‘逻辑熵值’波形，是‘基石’机用来实时监控核心运算单元内部量子态稳定性和逻辑门运行‘纯净度’的指标之一。理论上，一个极其微小、特定的‘尖峰’模式，如果与外部输入的特定诱导信号形成某种……极其巧合的量子纠缠共振……有可能在‘锚定’逻辑完成的瞬间，像窃听电话线路里的串音一样，极其短暂地、被动地‘泄露’出核心运算单元正在处理的、未完成最终加密封装的数据片段信息！虽然这种概率微乎其微，几乎被认为是理论上的不可能！”

程野倒吸一口凉气：“你是说……有人利用了这个理论上存在的、比针尖还小的漏洞？在特定时间、特定地点，向‘基石’机输入了某种能引发这种‘串音’的诱导信号？”

“这是专家们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勉强符合逻辑的解释！”李响的声音充满了凝重，“这意味着，对方不仅拥有对我们核心加密设备底层原理的深度了解，掌握了‘基石’机在那个特定时间进行‘锚定’操作的情报，更拥有我们无法想象的、能够精确诱导量子态产生特定纠缠的尖端技术！这绝不是普通的间谍！这背后……是一个国家级、甚至超越国家级的、深不可测的技术团队在支撑‘夜枭’！”

这个推论，比揪出一个内鬼更令人毛骨悚然！泄密的源头，竟然可能是一个理论上存在的、被所有人忽略的、物理层面的量子级漏洞！而利用它的技术，更是闻所未闻！

“张工和其他两位工程师呢？”程野声音冰冷。

“张工完全不知情，另外两位也己安全隔离，背景绝对清白。泄密与他们无关，他们只是无意中看到了那个被忽略的异常信号。”李响回答，“线索到这里……基本断了。对方的技术手段太高明，抹除了一切首接痕迹。‘掘根计划’……陷入了僵局。”

程野沉默地听着，目光下意识地再次投向靶场上的时灼。她刚刚完成了一组漂亮的速射，电子靶上密集地分布着靠近中心的弹孔。她正缓缓放下枪，摘掉护目镜，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那双沉静的琥珀色眼眸，似乎感应到他的目光，也朝他看了过来。

西目相对。程野从她眼中看到了询问。

他结束了通讯，将加密通讯器塞回口袋，深深吸了一口带着硝烟味的冰冷空气，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走向时灼。

“打完了？”他的声音恢复了平稳，听不出任何异常。

时灼点了点头，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似乎想捕捉什么，但程野掩饰得很好。

“成绩很好。”程野拿起她放在台子上的手枪，动作自然地检查着，仿佛刚才那通惊心动魄的通讯从未发生，“持枪稳定性、反应速度、精准度……都证明你回来了，‘红雀’。”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带着一种纯粹的、为她的强大而骄傲的光芒，暂时驱散了“掘根计划”带来的阴霾：

“恭喜你，全面恢复。”

时灼迎着他的目光，没有笑，但那双沉静的琥珀色眼眸深处，似乎有极其细微的光芒闪动了一下，如同冰层下折射的阳光。她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算作回应。

归墟之上，灼野无声。利刃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