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海水包裹着意识,如同沉入万载玄冰的墓穴。
痛!
无法形容的剧痛!
左胸靠上的位置,仿佛被烧红的铁钎反复贯穿、搅动!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像是濒死的挣扎,将撕裂的伤口扯得更开,带出更多粘稠的温热液体。冰冷的空气带着浓重的鱼腥、柴油和汗水的混合气味,粗暴地灌入鼻腔,刺激着脆弱的呼吸道,引发一阵撕心裂肺、却只发出微弱气音的呛咳。肺叶如同破败的风箱,每一次痉挛都带来窒息般的绝望。
“嗬…嗬…” 破碎的、不成调的呻吟从干裂的唇瓣间逸出,微弱得如同蚊蚋。
意识如同被狂风撕扯的蛛网,艰难地凝聚。沉重的眼皮仿佛粘着千斤重担,时灼用尽全身残存的气力,才勉强掀开一道缝隙。
视野是晃动、模糊而扭曲的。昏暗的光线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低矮、布满深褐色油污和斑驳水渍的木质顶棚。一根裸露的电线垂挂着,吊着一盏昏黄的白炽灯泡,随着某种节奏剧烈地摇晃着,投下变幻不定的、如同鬼魅般的光影。空气里充斥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鱼腥味、劣质烟草味、柴油燃烧的废气,还有一种……浓重的、属于鲜血和消毒药水的刺鼻气味。
身体下方是坚硬、冰冷、随着晃动不断起伏的平面——不是床,更像是某种金属平台,铺着勉强算作垫子的、散发着霉味的粗麻布。每一次颠簸,都让全身的伤口发出尖锐的抗议,尤其是左胸和右肩胛,痛得她眼前阵阵发黑。
这是……哪里?
不是医院……不是救援舰……
海?船?
破碎的记忆如同墨黑的潮水,裹挟着致命的子弹、撕裂的舱壁、程野绝望的嘶吼、冰冷刺骨的海水……疯狂地涌入脑海!她猛地想挣扎起身,身体却如同被拆散了所有关节,沉重得没有一丝力气,反而牵动了左胸的伤口,剧痛让她瞬间弓起了身体,冷汗如同瀑布般涌出!
“别动!”
一个苍老、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如同生锈的铁器摩擦。.g¨u`g_e?b.o?o·k?.,c_o?www.
一只粗糙、布满老茧和冻疮裂口、如同老树根般的手,带着惊人的力道,稳稳地按住了她试图抬起的右肩(避开了伤处)。时灼被迫重新躺回冰冷的平台,急促地喘息着,琥珀色的眼眸艰难地转动,看向声音的来源。
一个老人。
一个极其苍老、极其枯瘦的老人。
他穿着沾满鱼鳞和油污的、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头发花白稀疏,杂乱地贴在头皮上。脸上沟壑纵横,如同被海风和岁月反复雕琢的礁石,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了深褐色的老人斑。唯有一双深陷在皱纹里的眼睛,浑浊却锐利如鹰隼,此刻正死死地盯着她左胸的伤口,眼神里没有怜悯,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和审视。
老人嘴里叼着一根劣质的、没有点燃的卷烟。他无视时灼痛苦的眼神,动作麻利却带着一种不容反抗的粗暴,用一把同样沾着油污和暗红血迹的粗糙剪刀,“咔嚓”一声,剪开了她左胸伤口周围湿透、被血染成深褐色的作战服布料!
冰冷的空气瞬间接触到血肉模糊的创口,带来一阵钻心的剧痛和寒意。时灼的身体猛地一颤,牙关紧咬,下唇瞬间被咬破,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来。
伤口暴露出来。一个触目惊心的巨大创面,位于左锁骨下方靠近肩膀的位置,边缘皮肉外翻,深可见骨。可怕的不是创口的大小,而是那狰狞的撕裂和贯穿痕迹——巨大的冲击力不仅撕开了皮肉,更震断了部分锁骨,碎裂的骨茬刺破血肉暴露出来,周围组织呈现出一种不祥的青紫色,伴随着剧烈的肿胀。¢卡+卡-小?说·网` _首^发+鲜血仍在缓慢地、持续地渗出,将身下粗糙的麻布染成更深的颜色。这绝对是反器材武器造成的可怕创伤!能活下来己经是奇迹!
老人浑浊的眼睛微微眯起,凑近了伤口,仔细地嗅了嗅,又用手指(甚至没怎么清洗)极其粗鲁地拨开皮肉边缘,查看深处的情况。剧痛让时灼眼前发黑,几乎再次昏厥过去。
“贯穿…骨头碎了…肺估计也穿了洞…没死在海里,算你命硬。”老人用沙哑的、仿佛被砂纸打磨过的声音下了结论,语气平淡得像在评论一条鱼的死活。他放下剪刀,转身从旁边一个脏兮兮、布满污垢的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