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弟弟的母亲,又或是这帮畜生。她恨天恨地,恨这恶心的村子,恨自己的命?
恨这东西,对李生而言实在太重,她宁做断了线的风筝,也不愿做被压弯脊梁,摁入尘土中的骆驼。
“给,给我的吗?”
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从下边传来,带着些小心翼翼。
李生一瞬便听出这是谁的声音。
她没想到,这草编小花居然又到了他的手里,倦烦地翻了个身,良久才闷闷道,
“不是。”
那声音有些急忙地答道:“哦。那我给你拿上来......”
李生面无表情地捂住耳朵,她那敏锐的耳朵却还是听见了下边乒呤乓啷的动静。
她忍无可忍地闭了闭眼,站起身自房檐一跃而下,接住了即将从砖石堆上摔落的小孩。
“能不能别跟着我了?”
“我,没有......”他垂着脑袋,声音越来越小,“我路过这边,去给阿娘拿针线盒,看见上面有东西掉下来......”
李生面色一沉,打断了他:“撒谎。”
她早便察觉到,他不停在周围打转,懒得将他赶走罢了。哪门子的路过?
“小小年纪就学会说假话了?谁教你的。”
这水灵小孩委屈地垂着眉眼,看起来快哭了:“姐姐,你别生我的气了......别赶我走。”
李生掩饰地将提着他衣领的手放下,并不看向他。
“谁生气了?”
“......”
没听见动静,李生瞥了他一眼,发现他正吧嗒吧嗒掉眼泪,哭得无声无息,鼻尖通红,看着十分惹人怜。
李生:。
哭哭哭,就知道哭。这小子幼年时期只会撒娇,又蠢又废。
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小废物,居然能变成那个喜怒无常的精神病,真是世事无常。
李生无奈地将他刚刚递给自己的草编小花,再次塞入他手里,试图把这水闸关上。
“送你了。”
“真的吗?”眼眶通红的可怜小孩惊喜地笑了笑,抹了把满脸的泪水后,得寸进尺地抱住了她的胳膊,眼巴巴地看着她,“谢谢姐姐,我好喜欢。”
看着面前这个身高与她相差无几的人,变脸之迅速,李生也是无语地默了半晌才将他胳膊轻轻打下。
怎么样都无所谓,最起码好哄。
......
将这小子甩脱后,李生打算再找个安静的地方睡觉,却是被迎面走来的阿妈叫住了。
她面色纠结,一把拉住李生往偏僻的地方走。
李生也任由她拉着走,垂着眼睫看不清眼底神色。
她想,或许是神婆又找到林家,说要献祭她李生,然后便又是像从前那般寂静,却是无一人敢来强行抓她,只好让阿妈来当说客?
如果阿妈愿意,那她李生也愿意......
个鸡毛。
梦里也这么憋屈,干脆别活了。
狗屁的神,在她梦里,她才是神。
“小宝。”
听见阿妈叫自己乳名,李生看向她点点头。
莲小姐神色肃然,看着她道:“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学来的本事,你也不必告诉我。我知道你就是我的小宝,这就够了。接下来你要听好......”
李生狐疑地看着她。
“这村中有个吃女婴的怪物,名叫喜婆婆,她手上有种虫子,能够钻入人的大脑,以它的意愿控制人的一举一动。”
“村中降生的男婴天生便带这虫,女婴却不会,我想这便是它只吃女婴的原因。外来的那些女人,只要在这边待的时间够久,也会染上,只是并不严重到失去一切自我......”
“我与你说这些并不是让你去与它为敌。人......又怎能敌过精怪呢?”她将口袋中的一沓东西递给李生,“带着弟弟走,走得越远越好,我们己经没救了。”
她顿了顿,神色痛苦:“倘若乞安......不必留手。”
宋莲舟并未说完,李生却是知道她的意思。
她打开手中那沓东西看了看,上面覆着的那张白纸,竟是一张用炭作笔,一点点磨出来的地图,其中夹着一沓钱,一块,五毛的都有,或许是她能得到的所有积蓄。
李生想起来了,想起来欲从高台上坠落的阿娘,眼底的明明是对生的渴求,却是向她坚定地摇摇头,拒绝了她伸出的手,抱紧了怀中的儿子,与丈夫,婆婆,一同从高台上落下。
幼小的林盼儿,听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