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清醒。
“你弟弟林小川,”孙志国的目光扫过旁边病床上依旧昏迷的弟弟,“头部遭受重击,伴有脑震荡和严重的应激创伤后遗症。需要长期、专业的治疗和静养。我们已经联系了南方最好的脑科康复中心,等他情况稳定,立刻转院。”
南方?康复中心?又是隔离!又是控制!
林小山喉咙里滚动着血腥味,他强行咽下,嘶哑地开口,声音如同砂纸摩擦:“我……要见他……”
“现在不行。”孙志国拒绝得干脆利落,没有任何余地,“他的情况很不好,任何刺激都可能造成不可逆的损伤。这是为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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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我好?为小川好?林小山心底冷笑,冰冷的恨意如同毒藤缠绕。
孙志国微微俯身,目光如同精准的手术刀,落在林小山缠满绷带的脸上:“至于你,林小山。你这次……闹出的动静太大了。古钟广场爆炸,泽邦大厦地下停车场枪击,第三疗养院持械伤人……还差点把半个粮库点了。你知道死了多少人吗?重伤了多少吗?”
他的语气依旧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的重量,砸在林小山残破的躯体上。
“按律,够枪毙你十次。”孙志国直起身,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但考虑到你和你父亲在揭露泽邦集团重大违法犯罪事实中起到的作用,以及你本人遭受的严重伤害……组织上决定,给你一个机会。”
机会?林小山浑浊的眼珠微微转动,看向孙志国。
“周世杰父子,泽邦集团核心管理层,以及部分涉案的公职人员,已经全部落网。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严惩。”孙志国缓缓说道,“滨江的天,该晴了。这场风暴,死了太多人,也牵连了太多无辜。该结束了。”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变得极其深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能穿透灵魂的审视:“‘钟先生’……或者说,他代表的那股力量……已经付出了代价。吴曼音……张秋华……她死了。就在刚才,在押解途中,突发急性心肌梗死,抢救无效。”
死了?吴曼音死了?那个如同幽灵般、操纵着“钟先生”力量的女人,就这么……死了?
林小山的心脏猛地一沉!一股巨大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心肌梗死?在押解途中?怎么可能?!是灭口!绝对是灭口!那个文具盒的干扰,那个硬盘最后的搏动……她体内一定有类似的东西!被强行“清除”了!
“她死了,‘钟先生’这条线,就算彻底断了。”孙志国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判决,“再查下去,牵扯的就不是一个滨江了。会动摇根本。会死更多的人。滨江经不起第二次动荡了。几百万人的饭碗,不能砸。”
他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推心置腹般的沉重,却又字字如刀:“林小山,你父亲用命给你们兄弟铺了路。你弟弟现在这个样子……你难道还想让他下半辈子活在追杀和恐惧里?还是想让他彻底变成一个废人?”
“拿着新的身份,带着抚恤金和补偿款,和你弟弟去南方。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好好过日子。忘掉滨江,忘掉泽邦,忘掉‘钟先生’。”孙志国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枷锁,牢牢锁住林小山,“这是你唯一的选择。也是……组织上对你最后的仁慈。”
仁慈?用父亲的血,弟弟的命,还有无数被掩盖的真相,换来的“仁慈”?
林小山胸腔里翻涌着滔天的恨意和冰冷的绝望。他看着孙志国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看着他那张平静无波的脸。大局?稳定?几百万人的饭碗?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多么冰冷的交易!
他完好的右手在被子下,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移动着。指尖触碰到病号服口袋内侧一个极其微小的、坚硬的凸起——那是父亲留下的、沾着血污的算盘珠。冰冷的触感如同最后的锚点。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完好的右手,动作迟缓,带着重伤后的虚弱和颤抖。他伸向孙志国垂在身侧的右手——那只戴着腕表、指节分明的手。
孙志国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但没有躲闪,只是目光锐利地盯着他。
林小山沾着血污和碘伏的手指,颤抖着,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却又无比沉重的力量,轻轻碰触了一下孙志国的手背。指尖冰凉。
然后,他的手指如同耗尽了所有力气,无力地垂落下来,搭在洁白的被单上。他闭上眼,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微弱、如同叹息般的嘶哑气音:
“……好……”
孙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