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传出个全军而殁的消息。”
这既是当初李氏族老们所言,就绝非空穴来风。
以李氏主支的能耐,可信度便不止六七分。
对将门李氏在辽东境内延伸出的消息渠道,李煜有充分的信心。
轰!
仿佛一道无声的惊雷在众人脑海中炸开。
赵琅三人脸色煞白。
就连刚刚落座,神情从容窃喜的李云舒,也骤然褪去了方才所有的笑意。
方才那抹因重逢再见而生的浅笑,早己凝固,碎裂,只剩下脸上的不敢置信。
李云舒袖裙遮掩下的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裙服。
这个消息对她意味着什么,再明显不过。
她的亲兄长,沙岭李氏唯一的嫡子,便在那支东征大军之中。
可此刻,她甚至来不及为兄长的生死感到悲痛。
因为,他们还有更迫在眉睫的困境需要面对。
但凡不是个憨傻的,就该知道辽东边军主力尽失,意味着什么可怕的后果。
赵琅的脑中一片轰鸣。
他虽是商贾,却也久居边地,怎会不知这辽东走商的安危系于何处?
东征大军……
那抽走的何止是字面上的人数?
那是辽东数十年的积攒!
是无数匠人敲打出的甲胄刀枪!
是广袤辽东土地上所有升斗小民的坚实壁垒!
如今,这道壁垒,没了?
一旁的班头赵怀谦同样想到了这一层,他的嘴唇开始止不住地哆嗦。
却也没人顾得上指出他的失态。
只因其他人也只是强忍罢了。
没了这些大军回援,难道指靠辽东境内剩下的那些卫所兵吗?
那不过是些平日里连操练都凑不齐人,只是拿了刀枪的农夫罢了。
等他们来抚远县剿灭这滔天的尸疫?
还不如让城内苟活的丁壮拿着锄头粪叉,亡命一搏来得实际。
反正二者的水平,基本都在伯仲之间。
甚至后者——身陷囹圄的百姓,求生的意志更强,绝境中或许还能爆发出更强的力量。
若是往常,在辽东承平之时。
这个消息一旦传开,整个辽东所有的大户人家,会在第一时间变卖家产,不计一切代价地举族内迁。
他们会疯了一样地朝着山海关的方向逃命。
整个辽东,此刻宛如被褪去了所有衣衫的柔弱小娘,被赤裸裸地暴露在荒野之中。
只能任由那些在秋后扣边的草原部落,肆无忌惮地驰骋、劫掠。
而现在……
现在的情况,甚至比那更糟。
草原人或许还能通过献粮献财,来破财免灾。
尸鬼却不成。
对平头百姓而言,这噩耗的程度,大差不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北虏来了,或许还能破财消灾,甚至俯首称臣换取一条活路。
可尸疫来了,它们就只要你的命。
在场之人,皆无心去质疑李煜口中的消息。
有些话,既然是出自幽州李氏之口,只怕比朝廷文书还可信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