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顾承砚坐在办公桌前,指尖夹着一支没点燃的烟,眼睛盯着窗外发呆,那神情淡得几乎无悲无喜。
那一刻她忽然想起一句话:
“一个人真正死心,不是他不再说起你,而是他不再回应任何关于你!”
可她更害怕的,是他有一天哪怕不再提起江云熙,心里那盏为她留着的灯还在。
她再也点不灭。
而旧金山,江云熙将最后一封写给自己的信归档。
封面上写着:此后无期。
她把它放进抽屉最深处,合上时轻轻一笑。
那不是结束。
是重新开始的第一步。
夜里,风落得细细碎碎,树影在窗外斑驳一地,像有人在梦里轻轻走过。
江云熙坐在床头,指尖轻敲着被子边缘,眼睛望着半掩的窗帘,神情安静,却又藏着一种迟迟不散的沉浮。
唐浩杰早就睡了,在另一间房,门关得很轻,她几乎听不到任何动静。
她不是睡不着,而是不愿睡。
有些夜晚一旦闭了眼,就像是打开了某种错位的回音器,所有你以为已经忘记的事物,都会悄无声息地,排着队钻进来,声音、影像、气味,甚至是某一瞬被揉碎的心跳。
她裹紧了披肩,从床头柜里抽出一本笔记本,翻到某一页,那上面用铅笔写着几行很淡的字,像是被什么犹豫的力道一笔一划压出来的。
—“不是所有离开的都是不爱,也不是所有留下的都值得信赖!”
—“我曾以为他是我的归宿,但我现在只想自己走到终点!”
她盯着那几行字,忽然觉得有点陌生。
那像是另一个版本的她写下的,清醒、坚定、有些残忍。
她却知道,那确实是从她心里流出来的。
她不再是那个一味等着人回头的人了,也不再是那个为了一句“在不在意”就心惊胆战半宿的人。
她现在能清楚地判断自己此刻的心跳是不是平稳,能知道热水泡到什么温度不会烫手,能分辨一幅画的背景色应该压绿还是透蓝。
可她还是不能确定,有一天若他真的站在自己面前,她会不会真的如现在这般,云淡风轻地转身离开。
这不是她不坚强,而是爱这东西,从来就不是靠理智来衡量的。
有些人的出现,注定是会将你从最锋利的地方割开一刀,让你在夜里独自愈合,哪怕伤疤结痂了,只要风一吹,还是会隐隐作疼。
她忽然想起那年冬天她发烧到四十度,顾承砚正好出差。
她自己打了滴水,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