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喂他一口,就一口而已。
他拉着段美云的袖子,“妈妈,我就是想尝个味道,就一口,行吗?”
段美云皱起眉心,怀里的小儿子不配合的挣扎哭闹,连日的加班熬夜,她有些不耐烦,“周聿桉,咱们家现在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能不能懂点事啊?妈妈已经很累了。”
九岁,已经是记事的年纪了,别的小孩子他不清楚,但他,对于母亲最深刻的印象就是这一刻。
后来他再也没有要求过任何不符合哥哥这个身份的事,直到三十岁,周聿桉也不知道记忆里期待的苹果泥,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滋味。
但刻在骨子里的怨恨,却完美复刻到了此时。
他就这么盯着周暮枫手里的苹果,直到那颗苹果被对方啃完,只剩下一个苹果核,再砰的一声丢进垃圾桶,他的心也像是被一同丢进了一样,连同他的回忆。
白若薇抽了纸巾给男人,“把手擦擦。”
周暮枫把手伸过去,“你给我擦。”
“懒死你算了。”
温柔吐槽之后,白若薇还是帮他擦拭了手指上沾到的果汁,然后再把纸巾丢进垃圾桶。
从她嫁给周聿桉,接手十一岁的周暮枫开始,她一直都把周暮枫当成自己的亲弟弟,甚至……是自己的孩子,照顾他已经成了她的习惯。
周聿桉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睛,又或许他根本没有睁开过,只是一直在偷看偷听,所以他们才会毫无察觉,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里。
过去十年,一直如此,他们站在阳光下一家何乐,他就像是一只阴暗的老鼠,躲在阴影处窥探。
这样的画面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寻常,寻常到不能更寻常的一件小事,可对于他来说,却是永远都无法触碰到的温情。
他的人生注定跟温情两个字无缘。
就像他母亲说的那样,性格使然,他要为今天的局面负最大的责。
他负责的方式,就是远离他们。
无论是生他养他的母亲,还是他一母所出的亲弟弟,周聿桉都没有很深的羁绊。
从记事开始,他就总是独来独往,这些年除了陈霁月这个狐朋狗友,他身边没有任何人。
亲情淡薄,友情淡薄,爱情……
他闭着眼睛,眼前浮起女人温柔婉约的美好模样,冰冻的心有刹那的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