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军闹腾完己经小半个月了,洋河卫像被霜打的茄子,蔫头耷脑的。\山.叶\屋! *庚_鑫¨蕞`全¨
街上不少铺面都上了门板,冯大帅那天的做派着实吓坏了不少人。
做买卖讲究个和气生财,可西北军那帮兵痞子动不动就掏枪杀人,这谁还敢在这儿扎根?
乔恒发和吴宝盛这几天在燕北镇上蹿下跳,到处打听阎督军的意思。
要是督军府不答应西北军的要求,他们这些买卖人第一个就得卷铺盖跑路。
三月初头,燕北镇终于来了消息,阎督军派了亲信钱副官,全权负责跟西北军的买卖。
当天方宣就被叫去燕北镇,他回来时脸色铁青,连着好几天跟乔恒发他们,关在德润丰后院密谈。
方明蹲在家里,也是心情浮躁,院里老槐树上的乌鸦,叫得实在让人心烦。
没过几天,风声漏出来了。
吴宝盛砸下重金,从钱副官手里拿到了“军需采办”的肥差。
这差事明面上是替军队采购,其实油水都在暗处。
虽说利润薄,可搭上这条线就能跟西北军各级军官称兄道弟。
往年贡王势力强盛时,这活儿一首是隆盛号包揽,如今吴宝盛仗着旧关系又抢了先。
方明听到这消息首嘬牙花子。?x,w!q¢x^s,.!c,o`m\
奉天张大帅再厉害也隔着千山万水,要是让吴宝盛跟西北军勾搭上,洋河卫的天可就又变了。
为了怕冯钰祥再发疯,钱副官第二天就去了西北军驻扎的地方。
吴宝盛带着十几个精明的账房先生跟着,马队扬起的尘土半天没散。
这边人刚走,八大商号去奉天的商队就悄悄回来了。
商队是深更半夜进的城,人马少了一半,连周掌柜都没见着影儿。
乔恒发早派人给老疤送了信,眼下这局面,他这个老江湖也拿不准主意,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这些天驿道上快马不断,燕北镇和西北军之间的消息,每天都有不同的版本。
蔡云峰再没空找方明喝酒,晋绥军派了骑兵队在口外牧场巡逻,燕北镇里的兵营也天天在调动,明摆着做了两手准备。
这天一大早,方宣把弟弟拎到了德润丰门口。
青砖门楼下,方宣整了整绸缎长袍,“你在这儿等着,乔东家叫你再进去。”
方明蹲在石狮子旁边,摸出怀表看了又看。
日头渐渐爬上门楼的金字招牌上,德润丰三个大字,在阳光下晃得人眼花。
街上没几个行人,方明仰头打量门楣上鎏金的“德润丰“三个大字。′k?a·n?s?h`u/b`o_y,.,c~o-m·
这字笔走龙蛇,力透纸背,听说是乔恒发花了大价钱,请前金翰林院编修、北平名士赵墨林题的。
乔恒发平日连西装都舍不得穿,可这门面招牌却是非常阔气,在洋河卫是头一份。
方明记得大哥说过,去年同泰祥也想找个名流题字。
可这几年文人身价暴涨,托关系求这么块匾,少说要三千大洋,方宣盘算半天还是没舍得。
“姑爷,别在外头晒太阳了。”
一个清脆的声音从门里传来。
方明转过头,看见一个穿翠绿旗袍的姑娘在门里招手,正是上次跟在乔清如身边的丫鬟香梅。
“小姐让您进来喝杯茶歇歇脚。”
商行里静悄悄的,乔清如坐在柜台后面,手指灵活地拨弄着算盘。
她今天穿了件淡青色的旗袍,衬得肤色格外白皙。
看见方明进来,她抬头笑了笑:“你今儿怎么有空过来?”
“是大哥叫我来的,说是有事商量。”方明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下。
乔清如把算盘往旁边一推,“周掌柜去奉天还没回来,我临时帮着照看下账目。”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不自觉地摸了摸发髻,把一缕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
方明注意到她打算盘的手指修长白皙,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
他忍不住打趣道:“没想到乔小姐还是位理财能手。”
“从小跟着大兄学做生意,耳濡目染罢了。”乔清如抿嘴一笑,眼睛弯成了月牙。
两人正说着话,乔清如突然压低了声音:“那天……我看见西北军的马鞭抽在你背上……我……我……。”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方明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没事,就当被蚊子叮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