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书细看,只见内页用上等宣纸印刷,墨色均匀,配图精细。记载的一种叫\"菠萝蜜\"的南海水果旁,还详细标注了食用方法和保存技巧。这样的书籍,三年前抵得上寻常百姓半年收入,如今已降至几日工钱就能购置。知识的门槛降低,才是真正的盛世气象。
离开书肆时,正遇上一队国子监生员结伴而来。他们热烈讨论着新出的《格物初阶》,那是李承乾命人编撰的科普读物。为首的监生手持圆规,正在比划什么\"勾股定理\"。
转过街角,一家挂着\"杏林春\"匾额的医馆门前排着长队。这是太医署下属的惠民医局,青砖门脸上贴着孙思邈亲题的\"大医精诚\"四字。排队的大多是布衣百姓,有个妇人抱着啼哭的幼童,正在接受一位女医师的诊治。
\"张娘子医术可好了。\"旁边卖蒸饼的妇人热情地向李承乾介绍,\"上月我家小子发热惊厥,三副药就好了,才花了二十文钱。要是搁从前,非得典当家产不可。\"
那女医师二十出头的样子,梳着简单的圆髻,身着素色襦裙,只在袖口绣着太医署的杏叶纹样。她手法娴熟地为孩童诊脉,又查看了舌苔,随后从药柜取出一包药丸:\"这是太子殿下推广的青蒿丸,每日三次,温水送服。\"——这正是首批毕业的女医之一。
突然,街上一阵骚动。铜锣开道声中,新科进士们骑着白马缓缓而来,朱衣金冠,意气风发。为首的正是当年那个获赠《千字文》的张柬之。少年已长成俊朗青年,见到人群中的李承乾,险些从马上跌下来。李承乾微微摇头示意,张柬之会意,只在马上遥遥行了一礼,眼中满是感激。
\"去城南看看。\"李承乾低声吩咐。他们在街口租了辆驴车,沿着新修的朱雀大街南行。这条主干道去年拓宽了整整十步,两侧栽满石榴树,树下每隔百步就设有石制灯台——这是李承乾设计的\"路灯\",入夜后由坊正派人点燃,方便百姓夜行。
沿途可见不少胡商开设的店铺:波斯人开的香料铺子前摆着各色琉璃瓶;天竺僧人经营的佛具店传出阵阵梵唱;甚至有个金发碧眼的拜占庭人,在经营一家专卖葡萄酒的酒肆,门前挂着希腊文的招牌。
城南是工坊区,老远就听见水力驱动的纺纱机轰鸣作响。李承乾走进一家官营织坊,只见百丈见方的大厅内,上百架新式织机整齐排列,每台织机前都坐着手脚麻利的女工。监工是个精干的中年人,见几位气度不凡的郎君进来,连忙上前介绍:
\"客官是来订货的?咱们这用的都是太子殿下改良的飞梭织机,一个熟手女工日织细布三丈,顶得上从前五个!您看这经纬密度,\"他扯过一匹刚下机的细绢,\"比贡品也不差。\"
最让李承乾惊喜的是隔壁的染坊。工匠们正在试验一种来自大食的新式染料,将丝绸浸入赤红色的溶液中,取出后晾干,竟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鲜艳色泽,在阳光下如朝霞般绚丽。
\"这颜色...\"李承乾抚过布料,触手柔滑,\"就叫'海天霞'吧。记下来,作为明年贡品的指定色。\"
夕阳西斜时,李承乾来到城东的\"曲江学堂\"。这是专收贫寒子弟的蒙学,白墙青瓦的院落里传出朗朗读书声。放学时分,孩童们捧着《千字文》鱼贯而出,有汉家子弟,也有卷发深目的胡人孩子,他们叽叽喳喳讨论着今日学的\"天地玄黄\",完全不分彼此。
\"阿爹!今日我背会了《急救要术》里的止血歌诀!\"一个总角小儿扑向等候的父亲。那汉子是个做木匠活的,粗糙的大手接过儿子递来的竹简,满脸骄傲:\"好小子!将来也去考太医署!听说现在学医不光免束修,学成还能授官哩!\"
回宫路上,经过平康坊。此时灯火初上,丝竹声隐隐传来。几个盛装的胡姬正在楼台上跳着新编的《霓裳羽衣曲》,那舞姿融合了天竺的手印与波斯的旋转,引得路人纷纷驻足。如今的平康坊,早已不是简单的风月之地,而是东西艺术交融的舞台。
\"殿下,要进去看看么?\"杜荷挤挤眼睛,\"听说新来了个龟兹舞姬,身段软得像柳条...\"
李承乾笑骂:\"找打!明日还要早朝。再说,让兕子知道我去了平康坊,非得揪着我耳朵问东问西不可。\"
回到东宫已是戌时三刻。刚进崇教殿,就见晋阳公主兕子趴在书房的案几上睡着了,小手还攥着份功课——是李承乾昨日布置的《南海诸国志》读后感。烛光下,小丫头长长的睫毛在粉嫩的脸颊上投下阴影,嘴角还沾着一点墨渍。
李承乾轻轻抱起妹妹,兕子迷迷糊糊醒来:\"大哥...我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