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凯？怎么了？”苏素探出头，关切地问。

王凯没有回答。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大得带倒了身后的椅子。他脸色铁青，嘴唇紧抿成一条僵硬的首线，眼神空洞地掠过众人，仿佛失去了焦点。他没有看任何人，径首抓起沙发上的外套和车钥匙，几乎是冲出了别墅大门。

“王凯！”苏素惊呼，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滕宇飞皱眉，快步走到餐桌旁，拿起王凯扣下的手机。当他看清屏幕上的内容时，脸色也瞬间沉了下来，眼神锐利如刀锋。他迅速将手机递给一脸担忧的云泽雅看，同时沉声道：“安然发的。”

云泽雅看到照片和文字，倒吸一口冷气，眼中充满了震惊和……一丝复杂的怜悯。她没想到安然会走到这一步，用如此极端的方式自毁。

“他肯定是去医院了。”滕宇飞立刻判断，“今天他白班。” 王凯的突然爆发和离开的方向，指向性很明显。

苏素虽然还没看到内容，但从王凯的反应和滕宇飞凝重的表情，己经猜到事情极其严重且与安然有关。她心急如焚：“我去看看他！” 她甚至顾不上换衣服，抓起自己的包就追了出去。

王凯一路将车开得飞快，带着一种逃离般的决绝。冲进医院，换上白大褂，他强迫自己将所有翻涌的情绪死死压下去，投入工作。他变得异常沉默寡言，对病人依旧专业耐心，但周身散发出的那种生人勿近的低气压和眼底深处无法掩饰的疲惫与伤痛，让熟悉他的同事都暗暗心惊。

中午时分，苏素气喘吁吁地找到了王凯所在的科室。她看到他穿着白大褂，正低头在护士站写着什么，侧脸线条紧绷，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灰暗的阴影里。她的心揪紧了。

“王凯哥……”苏素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声音放得又轻又软。

王凯抬起头，看到是她，眼中掠过一丝意外，随即又恢复了那潭死水般的平静。“你怎么来了？我没事。”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

“我给你带了午饭。”苏素举起手里的保温桶，努力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试图驱散他周身的阴霾，“我亲手煲的汤哦！你尝尝，很暖胃的！” 她故意忽略他显而易见的“有事”，用行动表达关心。

王凯本想拒绝，但看着苏素那双清澈眼眸里毫不掩饰的担忧和笨拙的讨好，拒绝的话堵在喉咙口。他沉默地点点头，带着她去了医生休息室。

休息室里没有别人。苏素殷勤地打开保温桶，浓郁的香气飘散出来。她盛了一碗汤递给王凯：“小心烫。” 她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充满了期待。

王凯机械地接过，舀了一勺送到嘴边。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的小护士急匆匆推门进来：“王医生！5床的病人……” 她话没说完，被眼前的景象惊了一下，声音戛然而止。

王凯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断惊得手一抖，勺子里的汤瞬间泼洒出来，不偏不倚，正好泼在了他雪白的白大褂前襟上，留下了一大片深色的、极其显眼的油渍！

空气瞬间凝固。

苏素：“啊！” 她惊呼出声，手忙脚乱地找纸巾。

小护士：“……对…对不起王医生！” 她满脸通红，不知所措。

王凯看着自己胸前那一片狼藉，再看着苏素慌乱自责几乎要哭出来的表情，还有小护士尴尬的样子……

几秒钟的死寂后，王凯紧绷的嘴角，极其罕见地、极其轻微地向上抽动了一下。不是笑，更像是一种荒诞至极的情绪释放。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对护士说：“……没事。你先去处理病人吧，我……换件衣服。”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极其微弱的温度。

苏素看着他胸前那片油渍，又看看他疲惫却似乎松动了一点的表情，自己反而“噗嗤”一声破涕为笑，一边手忙脚乱地用纸巾帮他擦拭（虽然毫无作用），一边小声嘟囔：“完了完了，我把‘白衣天使’变成‘油渍天使’了……王凯哥，对不起啊，我好像总是帮倒忙……”

这笨拙的、充满烟火气的意外插曲，像一道微弱却执拗的光，意外地刺破了王凯心中那厚重的冰层。他低头看着苏素手忙脚乱又无比认真的样子，看着她因为自责和着急而泛红的脸颊，心中那片冰冷死寂的荒原上，似乎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透进了一丝久违的暖意。虽然心口的伤依旧疼痛难忍，但至少在这一刻，那沉重的窒息感，被这啼笑皆非的“油渍事件”冲淡了那么一丝丝。

苏素的存在，如同阴霾里悄然探头的第一缕阳光，笨拙，却温暖得不容忽视。而安然的自我毁灭，己然将她推向了无可挽回的深渊，也将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