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覆盖着一层冰冷、光滑、脆弱的“外壳”——是那副雌性的白瓷傩面！他正“戴”在花旦的脸上！

视线不受控制地移动，追随着台上那个英武的身影。

他看到了“他”。

那个戴着配套雄性青铜傩面的武生。面具线条刚硬，棱角分明，勾勒出怒目威严的神将轮廓。青铜在灯火下闪烁着冷冽的光泽，充满了力量感。武生身姿挺拔，动作大开大合，一杆银枪舞得虎虎生风，每一次刺、挑、扫，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赢得满堂喝彩。

但陈默（或者说雌面）的“视线”，却穿透了那威武的青铜面具，死死锁定在面具眼孔之后——那双深邃、明亮、如同寒星般璀璨的眼眸！那眼神里，有戏台上的神威凛然，更有在转身回眸、枪花收势的刹那，越过重重人影，精准地投向侧幕花旦时，那无法掩饰的、炽热如火的爱恋与温柔！

每一次眼神的交汇，都如同电流穿过陈默（雌面）的意识，带来一阵混合着甜蜜、羞涩和巨大幸福的颤栗。冰冷的白瓷面具内壁，仿佛都因为这目光而染上了一丝暖意。他能“感觉”到花旦（雌面）的心跳在加速，血液在奔流，一种灵魂相吸的悸动在无声地共鸣。

后台，油灯昏暗。两副卸下的面具被小心地并排放在陈旧的戏箱里。青铜的冷硬棱角与白瓷的温润弧线，完美地契合在一起，气息交融，不分彼此。一只纤细、白皙、指尖带着薄茧的手（花旦的手），不受控制地、带着无限眷恋地，轻轻拂过青铜面具冰冷的边缘。指尖传来的触感，是金属的凉意，却奇异地带着一丝源自灵魂深处的暖流。她甚至能“感觉”到，那青铜面具在指尖触碰下，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沉睡雄狮被惊醒般的愉悦震颤。

“贱婢！”

一声尖锐、刻薄、如同夜枭啼鸣的厉喝，如同惊雷般在后台炸响！

油灯的火苗剧烈摇曳。

班主那张如同风干橘子皮、刻满阴鸷和贪婪的脸，猛地出现在视线中！他枯瘦的手里抓着一根油亮的皮鞭，眼神如同毒蛇，死死盯着戏箱里依偎在一起的两副面具，以及花旦那只还停留在青铜面具边缘的手！

“戏子无情！婊子无义！竟敢私相授受！坏了我戏班的规矩！”班主的声音尖利刺耳，充满了被冒犯的暴怒，“拆了！给我拆了！这邪性的东西！晦气！”

班主身后，两个膀大腰圆的跟班狞笑着扑了上来！

“不——！”花旦（雌面）发出凄厉的尖叫，不顾一切地扑向戏箱，试图护住那青铜面具！

“滚开！”一个跟班粗暴地一把推开她。花旦纤弱的身躯如同断线的风筝，狠狠撞在堆满道具的架子上，瓶瓶罐罐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另一个跟班则狞笑着，伸出蒲扇般的大手，狠狠抓向戏箱里的青铜雄面！

“吼——！”一声压抑的、如同困兽般的怒吼从旁边传来！是那个武生！他刚卸了妆，脸上还带着油彩，双目赤红，如同发怒的雄狮，猛地扑向那个抓向雄面的跟班！

“反了你了！”班主眼中凶光一闪，手中的皮鞭如同毒蛇出洞，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狠狠抽在武生的背上！

啪！一声脆响！布帛撕裂！一道血痕瞬间浮现！

武生的动作猛地一滞，剧痛让他闷哼一声，动作慢了一瞬。就是这一瞬，那个跟班己经一把抓住了冰冷的青铜雄面！

“不！还给我！”花旦（雌面）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挣扎着爬起来再次扑上！

“碍事！”另一个跟班飞起一脚，狠狠踹在花旦的小腹上！

“呃啊！”花旦痛呼一声，如同虾米般蜷缩倒地，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再也爬不起来。她只能眼睁睁地、绝望地看着——

那只粗糙肮脏的大手，紧紧抓着那副还在微微震颤、似乎想要挣脱的青铜雄面！如同抓着战利品，将它粗暴地从依偎的白瓷雌面身边拽开！冰冷的青铜边缘，刮擦过温润的白瓷表面，发出令人心碎的细微声响！

“锁起来！锁进库房最底层的铁箱里！用铜锁给我锁死！”班主厉声吩咐，眼神阴毒。

“是！”跟班狞笑着，抓着不断震颤、发出低沉嗡鸣的青铜面具，转身走向后台深处。

“至于你…”班主阴鸷的目光转向蜷缩在地、痛苦呻吟的花旦，又看向戏箱里那副孤零零的、仿佛失去了所有光彩的白瓷雌面，嘴角扯出一个残忍的弧度，“留着也是祸害！”他猛地扬起手中的皮鞭，狠狠抽向戏箱里的雌面！

“不要——！”花旦和雌面的意识同时发出绝望的尖啸！

啪嚓——！！！

一声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