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他抓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

“喂？哪位？”王胖子语气带着警惕。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显激动、带着学者腔调的男声：“请问是王先生吗？我是市文化研究院民俗所的周秉文！您之前不是帮我们联系过陈默先生吗？有紧急情况！我们在沧澜江上游的‘老鸹渡’进行一项重要的古傩祭仪式的田野调查和复原工作，但…但遇到些无法解释的现象！非常需要陈先生的帮助！报酬好商量！”

老鸹渡！沧澜江上游！古傩祭仪式！

陈默猛地抬头，与王胖子惊疑不定的目光撞在一起！青铜傩铃那声湿冷的示警，瞬间与这个突如其来的电话重叠！

“告诉他，”陈默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我们马上过去。·l_o*v*e!y+u,e~d?u,.,o·r′g￠”

……

两小时后，王胖子那辆破旧的面包车，沿着蜿蜒的滨江公路，驶离了喧嚣的城市。越往上游，地势渐高，两岸山峦叠嶂，植被变得浓密苍翠。沧澜江的江面在这里收窄，水流也变得湍急，浑浊的江水拍打着裸露的黑色礁石，发出沉闷的轰响。

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水汽和草木的清新气息，但陈默却丝毫感觉不到放松。他靠坐在副驾驶上，脸色依旧苍白，右臂新生的粉嫩皮肤在衣袖下微微绷紧，乳白色的祝由光晕流转速度比平时快了几分，似乎在对抗着某种无形的压力。左手掌心那道雌雄纠缠的傩纹，时不时传来一丝微弱却清晰的冰火交织的悸动。而被他紧紧攥在左手中的青铜傩铃，自那一声示警后，再次陷入了冰冷的死寂，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老鸹渡…听着就瘆得慌。”王胖子一边开车，一边嘟囔，试图打破车内压抑的气氛，“那周教授电话里神神叨叨的，到底出了啥邪门事也不说清楚，就说他们复原什么古傩祭，然后东西沉下去就不对劲了…”

陈默没有接话。他的目光投向车窗外。江对岸，一座陡峭的悬崖拔地而起，崖壁被江水冲刷得乌黑发亮，形状嶙峋怪异。在崖壁下方，江水回旋处，一个由巨大青石板垒砌的古老渡口，如同巨兽蛰伏般，出现在视野中。

渡口规模不小，石阶宽大，但早己荒废，石缝里长满了青苔和杂草。几艘显然是现代仿制的、但造型古朴的狭长木舟（傩舟）被缆绳系在腐朽的木桩上，在湍急的江水中起伏不定。渡口后方，靠近山崖的地方，支着几顶蓝色的野外工作帐篷，隐约能看到人影晃动。

空气中那股湿润的水汽里，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火味？还有…一种极其淡薄的、被陈默灵觉敏锐捕捉到的、混合着鱼腥、淤泥和某种古老木质腐朽的阴冷气息！

面包车在渡口上方一处稍平的空地停下。两人刚下车，一个穿着卡其色工装马甲、戴着黑框眼镜、头发花白、约莫六十多岁的老者就急匆匆地从帐篷那边迎了上来，正是周秉文教授。他脸上带着浓重的焦虑和疲惫，看到陈默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似乎没料到对方如此年轻，而且状态看起来如此糟糕。

“陈先生？王先生？你们可算来了！”周教授语速很快，带着知识分子的急切，“我是周秉文！情况…情况很不对劲！”

“周教授，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王胖子赶紧问。

周教授推了推眼镜，眼神里带着后怕，指着下方那几艘仿古木舟：“我们在复原一个古籍中记载的、名为‘安澜镇煞’的水上傩祭！核心环节，是将一具特制的、刻满了古老符咒和河神图腾的‘傩棺’，用七根浸透黑狗血的麻绳捆缚，由七名精壮汉子抬上最中间那艘主祭舟，再由傩师主持仪式，最终沉入这老鸹渡下方，传说中连通着地下阴河的‘黑龙潭’！这仪式据说是为了平息水患，安抚河神，保佑一方航运平安！”

他喘了口气，声音发颤：“仪式前半段都很顺利，焚香、诵咒、跳傩舞…可就在那具傩棺被抬上祭舟，准备移向深水区沉放的关键时刻，异变发生了！”

周教授的脸色变得煞白：“先是那七根浸透黑狗血的麻绳，毫无征兆地…自己绷断了！断口整齐得像是被利刃割开！紧接着，那具沉重的傩棺…它…它自己动了起来！不是晃动！是像…像有东西在里面挣扎、顶撞！棺材板发出‘砰砰’的闷响！那声音…听着让人头皮发麻！”

“当时抬棺的几个小伙子吓得魂都没了，差点把棺材扔江里！主持仪式的老傩师，是本地最后一位懂这古祭的老人，当时脸就白了，手里的法器都掉了，嘴里一个劲儿念叨‘河神怒了…河神不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