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木质结构的古刹，以及那绿松花树将一切暑气挡在外头，我跟随闻慈方丈一路走至后园。进了林子，来到一口天然形成的泉眼边，感到格外凉爽，那泉眼很大，与其说是泉眼更像个小潭，周围用青石堆砌成泉口儿，泉水还“咕嘟咕嘟”的冒泡，水多到漫溢出来，是以周围的林地都是潮湿的，另外有修建了一条水渠，引着泉水流淌灌溉山林。

看着那泉水，我感到口干舌燥：“方丈，我能喝点水吗？”

“随便喝。”方丈慈爱的看着我。

我一喜，刚好随身带着保温杯，舀了大半杯，那杯子上瞬间结了一层水雾，两口喝完，感觉清冽甘甜，从口腔喉咙直达肺腑，整个人神清气爽，抹了把最：“哇……”

我眉开眼笑：“谢谢。”

“你看看底下。”这时方丈指了指泉眼。

我疑惑，撑着青石，往下看，水清澈见底，但是很深，我也不敢太探多了身体，眯着眼观察。

突然一道莹莹碧芒从泉底直射出来，差点没闪瞎了我的眼睛。

我赶紧避开，惊呆的看着那一缕细灿的碧光变成几束碧色光芒，自下而上射出泉口，穿入林间，对着太阳，最诡异的是那绿芒还在不断的变幻方位，那束摇晃消失，另一束又起来了，间错开来，像有活物控制一般。

“靠，什么东西？方丈——”我看向方丈，难道是“泉灯”?

方丈示意我继续看。

我壮胆继续低头看，眯着眼，终于看清那碧光的来源，那泉眼地下居然有几十个挤挤挨挨，看着密密麻麻，令人背脊生寒的硕大的田螺，得有西瓜那么大，都是浅褐黄中泛着青翠的颜色，螺壳呈现玉化质地，螺肉伸缩，带着螺壳缓慢爬行，那绿光就是从螺壳里面发散出来的。

我额头都是冷汗，赔笑：“您养的……宠物？”

方丈温言：“与其自己骗自己，不如勇敢面对。”

我吞咽口水，想到刚才喝的水，拿出昨天绿衣女妖化成的螺壳：“昨天被杜绮雁打死的女妖，也是这些大田螺吗？”

“不错，这里本来叫圆静寺，三十年前我出任主持后，有玄门同僚将它们送来，说无法镇压它们，又不忍心毁它们百年道行，希望它们接受佛门净化，修成善果，早日成人成仙，如果不收下，只好将它们斩草除根，于是，我收下它们。它们刚来时，很不驯服，惹了很多麻烦，这些年妖性消失，逐渐良善祥和，一直护持我寺众生，达成信徒心愿。”闻慈方丈娓娓道来。

我不解：“那昨天晚上的那女……”

闻慈方丈笑容微敛：“她是最调皮的一只螺，最有灵性，妖格也是最重的一个，修炼遇到瓶颈，始终落尾，其余的螺嫌她惹麻烦，是个拖累，排挤她，她只与那些孤魂野鬼作伴，昨夜，是她的死劫，更是她的新生。”

我半懂半不懂，觉得难过：“死了还能活？方丈，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方丈从我手里取走大螺壳，用坚硬的石头砸碎。

“啪嗒——沙沙——”螺壳碎片中，出现了一颗小小的螺蛳，通体碧翠，像翡翠雕琢成的，两厘米大小，闪耀着和泉眼地下那些大螺一样的碧芒，甚至更通透，更润泽漂亮。

“它现在已经褪去了妖性，修成了善果，但这善果并非由我寺铸成，而是由你，是以，它沾了人气，需要人类的供奉，不能在自然中修炼了，看，它选择了你。”

闻慈方丈手掌躺着的那颗小小螺蛳已经熄灭了光芒，他把它放在我手里，瞬间，光芒大盛于闻慈方丈手中时数倍，我感觉拿了个烫手山芋，心里怜悯：“我来供奉它吧，希望它能和它的同伴那样，早日得道成仙。”

“不，它选了一条截然不同的路，它想要成人道人智，你每日用一碗清水养着它，给它诵读佛经道经，每到月圆之夜，将它放在月光下面，就行了，可惜元丹被小雁取走了，若不取，也不会这么小，它不好养，像教养顽童那般，有耐心，有毅力，有善心，养成那日，你将会受用无穷。”闻慈方丈意味深长。

我赶紧摇摇头，捧着那小螺：“不不不，等养好了，就放生吧，让它和它的那些同伴一样，自自在在的，别再下山了。”

否则再遇到杜绮雁那样的人，又白费了。

“不可，以它自己选了你，二，有它在，待它长成，会护持你安全，三，你需要。”

闻慈方丈摸摸我的头，摇头含笑：“此中深意你以后自会领悟，小雁那孩子必定不理你，让我来给你说说日后你工作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