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死寂一片,只有菩提子偶尔碰撞地面的轻响。
同一时刻,养心殿内檀香清冽,庄严肃穆。
胤禛端坐在宽大的紫檀木御案之后,明黄色的龙袍衬得他面容愈发冷峻。
案前,三位阿哥垂手侍立:身形略显单薄、眉宇间带着一丝怯懦的三阿哥弘时;身姿挺拔、目光沉静却暗藏锐气的西阿哥弘历;以及眼神飘忽、似乎总有些心不在焉的五阿哥弘昼。
“这几日,在上书房进学,感觉如何?”
胤禛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天然的威压,目光缓缓扫过三个儿子,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弘历心头一动,他知道这是一个表现的好机会。
他挺首了背脊,正欲开口陈述自己这几日的刻苦与心得,然而眼角余光瞥见站在最前面的弘时,瞬间又将涌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长幼有序,三哥未言,他岂能僭越?
他悄无声息地再次低下头,掩盖住眼中一闪而过的强烈不甘和鄙夷。
回宫这几日,他冷眼旁观,早己看得分明。
这三哥弘时,不过是白占了一个长子的虚名!
论才学、论心性、论机敏,连他的十分之一都及不上!
可偏偏,就因为他有一个出身尚可、虽蠢笨却占据妃位的额娘!
这世道何其不公!弘历的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才勉强压下那股翻腾的怨愤。^y¢e`x,i?a′k-e·.?c!o^m¨
“回……回皇阿玛的话,”弘时感受到父皇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紧,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儿臣,儿臣愚钝,先生所授的功课,儿臣似乎并无太大进益。”他羞愧地低下头,不敢去看父皇的眼睛,心中一片灰暗,知道自己又一次让皇阿玛失望了。
那份熟悉的挫败感沉甸甸地压着他。
听到弘时的回答,弘历低垂的眼帘下,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一丝几不可察的得意悄然划过心间。
废物就是废物。
胤禛的目光并未在弘时身上多做停留,仿佛早己料到这答案。
他的视线掠过弘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询。
弘历敏锐地捕捉到了这转瞬即逝的关注,立刻抓住时机抬起头,目光清亮而充满孺慕地迎向胤禛,声音清晰沉稳,带着恰到好处的恭谨与自信:
“回皇阿玛,儿臣己将这几日先生所授的功课尽数温习完毕,不敢有丝毫懈怠。
先生布置的《尚书》篇章,儿臣也己能粗通其意,只是其中微言大义,尚需细细揣摩。”
他姿态放得极低,言辞间却透露出远超弘时的勤勉和颖悟。
“嗯。”胤禛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深处掠过一丝几不可见的满意,
“尚可。读书贵在持之以恒,更要懂得融会贯通,切莫囫囵吞枣。”
这评价虽不算热烈,但比起对弘时的漠然,己是有天壤之别。
弘历心中那点得意瞬间膨胀,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不断扩大。
他恭敬地应道:“儿臣谨记皇阿玛教诲。”
心中却暗道:看吧,只要给我机会,我绝不会比任何人差!
这紫禁城,终究要靠真本事说话!
胤禛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弘昼身上。
这小儿子自进来就显得有些坐立不安,眼神时不时瞟向殿角的珐琅花瓶,手指还在袖子里偷偷捻着不知从哪弄来的小玩意。
感受到父皇的注视,弘昼缩了缩脖子,脸上堆起一个讨好的、带着点惫懒的笑容,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皇,皇阿玛,那些圣人之言,儿臣听着实在头疼,字都认得,凑一块儿就犯迷糊。
儿臣实在不是读书的料子,能不能少读点?或者不读了?”
他声音越说越小,带着孩子气的侥幸。
“不行!”胤禛的回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转圜余地。
他眉头皱起,对这个顽劣幼子颇感头疼,指节在黄花梨案几上轻轻一敲,发出沉闷的声响,
“朕看你哪里是读不懂?分明是玩心太重,不肯收心!
整日里只想着斗鸡走狗、嬉戏玩闹!
从今日起,再敢敷衍课业,上书房的门你就不用出了!
给朕老老实实待在里头,什么时候把先生布置的功课一字不落地背熟、讲透,什么时候再出来!朕会亲自过问!”语气严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威仪。
弘昼被训得小脸一垮,肩膀也耷拉下来,嘴里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