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受过这等屈辱,镇日里只是吵骂。许凤卿早就明白兵权被解,只是从西北到京中,再到狱中,皆不言不语。一个将军道:“大帅,我等便这般坐以待毙么?”再一人道:“大帅,你只须一句话,我们便冲杀出去!”许凤卿只是不理。
这日,他依旧在角落里闭目养神,却听得牢外一阵吵嚷,许凤卿的眉眼微微动了动,却依旧没有睁眼,倒是那群将军翘首看着外面。不多时,进来一队官兵,为首者眉眼平淡,放在人堆里也不起眼。许凤卿认出他来,正是弘逢龙的贴身小厮弘山。
弘山一行很是蛮横,进来便对狱卒一阵暴打,只道“奉上命接管西北罪将”。撵走了狱卒,弘山方向许凤卿道:“许大帅,小的弘山,奉相爷之命护送大帅出狱!”许凤卿只是微微而笑。
因着苏皓之乱,湛若水一行沿途遇了许多难民,当真称得饿殍满地,赤地千里,更有甚者易子而食。众人才知江南之乱,已远超所想。云未杳与秦用又收治了许多病人,行程又自慢了许多。云未杳忧心如焚,无奈越近江南,难民越多,竟又拖了许多的行程。
这天天色将暮,湛若水不便赶路,见得前方一个村庄虽颓废,却也有几缕炊烟,料定还有人家,便欲在此落脚。进了村,他们顺着炊烟找去,果见得有一户人家,门户虚掩着。秦用推开了门,却听得里面一阵慌乱叫嚷,进去时,院中空荡荡的,原来此间主人早躲了起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秦用四下里瞧着,见得柴堆后躲着个老人,正探头探脑往这边看,忙笑道:“老人家,我们是过路的人,因着天色晚了,想在此借住一宿。”
那老头见得秦用面善,方才大着胆子出来,哪想才一出来,陡然望见孟飞,立时大惊失色道:“强人,是强人!”众人便又听得屋内一阵扑腾,片刻又没了声响。云未杳与湛若水哭笑不得,三娘忙又道:“我们是过路的,不是强人!”
那老头听得有女人的声音,复又镇定了许多,果然见得云未杳与卫三娘,只试探道:“你们果真是来借宿的?”
三娘笑道:“正是。我们要去往扬州,想在你这儿借宿一宿,明日便走。”老头擦着昏花的老眼仔细看了,果见得除孟飞外,余者皆极和气,方才放下心来,向屋里喊道:“老婆子,出来罢,果真是借宿的,不是强人!”
老头喊了好几声,方才从屋里出来个老太婆,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云未杳与湛若水互自看了一眼,心下皆暗暗叹气。老头姓何,众人便叫他何老爹,老太婆是何冯氏。老两口虽已赤贫,却极是热情好客,忙招待湛若水诸人晚饭。说是晚饭,只一揭开锅,众人皆不知那一团黑乎乎的粘糊之物是何物,老两口赧颜道:“教你们见笑了,这是山上挖的野菜,前日里剩下的。”众人听了,皆是黯然,孟飞转身偷偷抹泪。
三娘道:“不想百姓的生计,竟只能吃野菜了。”
何冯氏道:“这还是好的,听说有的地方连野菜也吃不上了。”说罢又愁道:“咱们也快吃不上了。”
众人皆有奇色,三娘道:“如今是生发之时,何以吃不上野菜?”
何老爹道:“你们有所不知,山上如今有了个土匪窝,我们也不敢多去了。”
云未杳看了看三娘,三娘会意,从包袱中取出干粮,分与众人。孟飞张口要咬,眼见那老两口的眼中直放出光来,便将干粮递给了何老爹。何老爹喜不自胜,直是道谢。何冯氏似想起什么,忙又进了屋,从里面牵出两个流着鼻涕的孩子。众人这才知屋中还有人。,w′b/s·z,.¢o*r/g_秦用道:“老人家,你家里还有人吗?”
何冯氏不听还好,一听便抹泪道:“我本有两个儿子,都被征兵征走了。两个媳妇,一个饿死了,一个跑了,留下我们老两口跟这两个孙儿。”两个孩子见得有吃的,当即大口大口地吃着,三娘柔声道:“别急,吃完了还有!”
湛若水道:“如今村里还有多少人家?”
何老爹叹道:“去年,咱们这儿过了兵,就死了一多半的人。前不久山上又来了一窝土匪,村里能逃的便都逃了,剩下咱们这些老弱病残走不动的,就留了下来,算来不过三五家罢!”
湛若水道:“此处乃是江北,何以会过兵?”
何老爹道:“相公有所不知,江南那个叫苏皓的反贼,去年打过了江,一路到了咱们这里。若不是华大人,唉……”何老爹叹了口气又道:“华大人原将苏皓打过了江,不想没多久,他又来了。若是朝廷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