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风大,属下已经命人去取新的外袍了。还请王爷稍等片刻,不要因一时性急着了凉。”
当马车停在燕康王府门前的时候正刮着阴恻恻的风,燕坞单手将门帘贴紧在车框上,不让冷风溜进里面。
他那单薄的黑色披风被吹得飒飒作响,整个身体也被吹了个透心凉。口中呼出的丝丝热气下一秒就消失在了漆黑的夜空中。
好在燕坞习武有内力加持,寒气难以入体。可他家的主子就不行了。
燕梁受不得寒,如有不慎染上了便会三步一咳五步一喘七步小脸煞白摇摇欲坠。
虽然表面爱逛花楼爱吃酒,但其实是个弱不禁风的娇男子。燕坞也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他才会有如此担心之态。
“本王不急。”
这如囚鸟之笼的家也没什么好回的。虽说是王府,可也有不少权贵的眼线。
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人眼下进行,半点都不自在。如果自己现在没有被赐皇姓还是平民百姓就好了,在乡下的野地里肆意奔跑才会快哉。
燕康王坐在车内捂着汤媪,饶有心事的品着热茶。他捏起一块卖相精致的糕点瞧了瞧,刚想要放进嘴里时就听到外面传来的闷咳声。
那咳声中带着沙哑,难听至极,像是久病未愈之人发出的痛苦呻吟。
燕梁顿了顿,先是把桌上的扇子塞进怀里,而后才对着车外的人道:“伸进手来。”
“主子有何吩咐?”
几乎是话音刚落一只戴着银色护腕被冻的通红发皱的手就伸进来。
“吩咐倒是没有。”燕梁把奶白的糕点放进对方带着细小疤痕的掌心,指尖无意蹭过那人冷如寒冰的指腹。
“你进来等吧,茶壶不温了。”
“…谢主子。”燕坞掀开一条缝隙钻了进来,扑面而来的暖气让他紧绷着的脸部肌肉放松。
他跪在铺着绒毯的车板上,用指节触了触茶壶外壁。一股灼热的温度霎时席卷了他全身。
……骗人,明明暖的很。
“下次让侍人们提前候在门口吧,或是在车内多备一件新袍。”
“是。”
燕梁借着马车内昏暗的烛光打量着垂着头的燕坞。以他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对方浓密的发顶和直挺的鼻梁。
“王爷进府后可要喝些热粥暖胃?”燕坞道。
“不必了。”
“怕是不行,属下已经吩咐下去了。粥里会加上有益身体的药材,要比花楼里的冷酒好上数倍。”
“……”先斩后奏?没大没小。
“你这是嫌本王去花楼的次数多了?”燕梁眉尾轻扬,幽深的眸子眨了眨。
“不敢。”
燕坞双手捧着那块赏赐给他的糕点,动作小心用巾帕包起来,唯恐将这脆弱的东西弄碎。
“主子,外袍到了。”
他听力灵敏,远远的就感知到了侍女们朝着这里赶来的声音。
燕梁刚想问燕坞为什么不吃反倒要收起来时这人就迅速的跳下了车,没给他这个机会。
……着急忙慌的做什么,府里的空气哪有外面的清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