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本王来了便装睡吗?”
燕梁冷嗤出声。捏住对方下颌的手收回来,带着几分嫌弃的在燕坞肩上蹭了两下。
“主子。”
燕坞虽心如刀割,但还是从怀里掏出帕子来恭敬的用双手递上去。“属下面丑,不知应如何面对主子。”
“划道口子就面丑了吗,你是本王的影卫,不是本王豢养的美娇娘。在意面容做甚?”
燕梁没有接,也没起身,只是冷冷的看着他。榻上的人犹豫了两三秒才试探性的捧起他的手为他轻轻擦拭。
燕坞稍侧着脸,总是似有似无的挡住脸上的伤痕。
“行了,本王是来还你一物的。”
燕梁手指被擦的痒痒的,他索性抽回手从袖里掏出个圆盒放在榻上。
“那个簪子本王甚喜,就收下了。至于这个……你留着给自己用吧。”
他目光下意识瞥向妆奁那儿。果然,那个断了齿的梳子还端端正正的摆放在桌面上。
自己都没有一个完整的梳子用,还想着给他买。
“白玉簪想来价值不菲,本王会差人去府库里拨些银两送到你这儿。至于这屋里少了什么该添什么你就看着置办吧。本王不来一次,还真的不知道你竟过的如此寒酸。”
“属下是自愿,主子不必赏赐。”
燕坞眸子半垂,先是扫了眼榻上的圆盒,而后视线才顺着对方的袍子慢慢攀延至燕梁苍白却透着病态红的脸上。
…主子精神不错,看来没有发热。想来是路上经了风咳了一阵儿才会有血气上脸。
燕坞掩下担心,又闷声道:“主子先前来过好多次,只是不记得了。”他昔日也是住在春和院的卧房里,和他的主子同吃同住的。
衣食住行都是和主子一起,所以就没往自己的院子里添设什么东西,自然是显得清冷寒酸。
燕梁闻言显然一怔,眉头也皱了皱。他知道自己记性差,可没想到会差到这种地步。
既然府里的医师瞧不出什么毛病来治不好,那自己岂不是要张贴告示千金求医了?
“属下相信主子会慢慢想起来的……”
跪坐在榻上的燕坞声音柔和,含胸躬身的,偏偏语气中还带着几分笃定。
就算主子恢复记忆后不要他…他也认了,只要能待在主子身边做事就是人生中的一大幸事。
燕梁本来还试着努力回想,但听他这么一说反而不敢想了。
……真是不敢相信,面前这个面带羞红一副小媳妇温顺模样的人平时是个冷冰冰杀人不眨眼的嗜血影卫…哦,再加一条,是个心肠脆弱动不动就要寻死觅活的嗜血影卫。
燕梁无言的小坐了片刻,没有提这人当着他的面自杀的事。
唉,孩子心里脆弱,就不激他了。
不过他起身想离开时又忽然想起一事。
他睨了眼垂头不语的燕坞便道:“本王打算给你寻一夫子教你读书认字,多学些知识日后也好为本王做事。”
他本以为燕坞会感恩戴德,不料对方只是慢慢抬起了头,嘴角泛着丝苦涩。
“主子是嫌弃属下目不识丁了吗?”
燕梁刚要解释说并非如此,可转念一想,还是说出了伤人心的话:“……是。”
“果然如此。”燕坞低声自嘲。
“您还曾记得您说过要亲自教坞习字吗?”他不多时便眼巴巴的望过去,企图让燕梁改变想法。
可燕梁还真是不记得了,他只能耍无赖道:“不记得了。本王不记得的话便不作数。”
虽然他十分相信燕坞对他的忠诚度,知道他不会说谎,但他实在不能与从前的自己共鸣。
自己那时定是吃多了酒,所以才会许诺出这样不切实际的事来。
“本王走了,你养伤吧。”
燕梁叹了声气甩袖转身刚走两步,却不料身后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了的燕坞突然扑上来抱住了他的腰。
伴随着锁链清脆的摩擦撞击声,他的腰被死死抱住。但是那锁链太短,燕坞无法下榻,只能上半身腾空着去抱他的王爷。
“你疯了吗?!”
“主子,主子,属下有一事相求!”
他们二人同时开口,相较之下竟是燕坞的嗓音更大些。
燕梁压下怒气,想掰开他的手却又掰不动,缓了两口气才绷着脸一字一顿道:“你、说。”
“……属下只求主子,以后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要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