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途经一片碎石路,车身抖得厉害。
燕坞本来是坐在燕梁对面的,但一看见他那弱柳扶风的王爷被颠的坐不稳后就立即伸出援助之手。
“主子要紧吗?”
燕坞一心一意的护在燕梁身边给他稳住身子,没有发现自己的姿势有些逾矩。
肩膀和腰都被死死揽住的人:“……”
燕梁被迫靠在燕坞胸膛上,脸被什么东西硌的生疼。
他手指伸进去一摸,将那坚硬如石的东西掏出来。没想到这个连着那个,一连串的零零碎碎都被带了出来。
燕坞面色白了白,见状快速的跪地捡起它们塞回怀里。饶是他速度再快也没有燕梁的眼睛快。
燕梁视线被灼烧,怔怔的移开看向别处,藏在袖里的手微微蜷起。
那堆还给燕坞的破烂物此时竟被当成了宝贝,还被揣进了怀里。
……方才硌到他的就是那个扳指。
当真就这么喜欢吗。为何自己看见他这样,心里会这么难受呢。
“主子……您要带属下去见谁?”
燕坞没起来,就跪在他脚边。还用拙劣的伎俩想转移他主子的注意力。
“到了就知道了。”
燕梁本来也没想着计较,踢了踢他的膝盖让他起来。
马车大概驶了半个时辰,最后停在一家不起眼的茶馆处。
燕坞掀起帘子最先跳下了车,将矮凳放下。“主子当心。”
燕梁踩着矮凳慢慢走下来,他抬眸看了眼茶楼的木牌匾。见上边有着颇具风雅的两个大字,忽然起了戏弄的心思。
“你看,牌匾上的字是什么?”
可怜的小影卫在专心给王爷整理衣襟的时候被有意刁难了。
“属下…属下……”
燕梁拂了拂袖,捧着汤媪一脸淡然:“说不出来你也就不必跟着本王进去了。”
眼看着他要自己迈步进去的时候燕坞心里着急,拽住燕康王刚理好的袖子低声道歉:“属下知错了。日后属下定当好好温书习字,求您,带属下进去吧。”
茶馆虽不起眼但街上的人多,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着实引人注目。
燕梁可不想被人当猴看,最后还是板着个脸将人带进去了。
他进去后直上二楼,推开了左转第一间包厢。
房间雅致,茶香扑鼻而来。有一位干瘦的中年男子坐在显眼位置,留着八字胡,眼睛小,颧骨凸出,穿着一身灰袍。
燕梁站在门口陷入沉思,这人……不像神医,反而像个神棍。
“草民叩见王爷。”
那男子看见当今王爷一点也不慌乱,冷静的起身一拜。
“神医不必多礼。”
燕梁扯出一抹温笑,往前走几步入了座。
身后的燕坞关了门便默默的站在了燕梁旁边。
“本王就开门见山了。”燕梁用手指挡了茶盏,没让王神医倒茶。
“王爷请详细描述病情。”神医放下茶壶。
燕梁没有隐瞒:“本王…近来总是忘事。记忆有时也有些混乱。听府里下人说起本王昔日往事…本王竟是十分陌生。”
“对事是这样,对人…亦是如此。”
王神医有了大概的思考方向:“请恕草民无罪。敢问王爷在这之前有过什么疾病吗?”
“……疾病?”燕梁一时想不起来。
“王爷在上元节那日落了水。当晚便发了热,卧床几月才康复。”燕坞心脏怦怦跳,这才知道王爷此行是为了什么。
他无意识的将双手搭在燕梁的双肩上捏了捏,而后者也是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盯着红木桌专心想事。
王姓神医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但还是第一次受到这样的视觉冲击。
他胡子抖了两抖,不可置信的用力眨了眨眼睛。……苍天啊,这这这…是真的吗?
大燕朝的王爷…和他的侍卫?
完了完了,看这小侍卫担心的模样便知此事不会简单。他何德何能啊,看上宫廷戏码。
这病,他好像治不起了,万一最后再掉个脑袋……
燕坞眸色一深:“大夫,我知道我家主子的病情和具体所忘之事。可否借一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