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争,”他苦笑一下:“不过看来根本没有这个必要。你等了那么久他终于回来了,心里自然再放不下别人。”
我望着他转身离开,再说不出其他话。那抹背影从未如此落寞苍凉,而我的心也好不到哪里去。最痛苦的事不是眼睁睁看着珍贵的东西逝去,而是许久之后回忆起那个时候,才发现那一刻却在犹豫该不该挽留。
第二天早上,吕云声依旧来陪我吃饭,依旧给我夹菜添汤,却不再与我谈笑逗趣,只阴着一张脸低头认真吃饭。头一次见人吃饭吃得如此专注,我试着和他说话,他也只嗯嗯啊啊敷衍了事。我翻个白眼,还不如和小白一起吃,还能得个水汪汪的温柔眼神。
“小姐,你和公子闹别扭了?”虹儿边收拾桌子边回头问我。
“没有。”我低头翻书随口答道。
虹儿摇摇头也不再问,只低声嘀咕:“真想不到你们俩个还会吵架,一定是小姐欺负了公子,我今天看公子那样子可委屈了......”
午后内侍来宣王旨,今晚酉时于雍华殿举行家宴,请吕云声与我出席。新王继位,惯例会于三日后举办盛宴,届时王孙贵胄、文武重臣都要列席。
我福身领旨。
内侍又递上一只托盒,上面放着一件叠折整齐的罗裙:“王有旨,韭韭姑娘今晚着此宫装出席夜宴。”
内侍走后,虹儿迫不及待的将宫装展开。嫩粉色的及地长裙,隐隐有皓月光华,银线滚上云海翻波的边儿,裙身以五彩丝线细绣山茶花,一些珍珠点缀其间,衣领袖肩都以五彩线绾了精巧花样盘绕装饰。
虹儿微张了嘴,前后打量半晌:“小姐,这件宫装制级很高啊!”
“你怎么知道?”虹儿不是宫中侍女,从小长在吕府,怎么会知道王宫礼制?
“进宫之前,公子特地找人教了我宫中的礼法和怎样分辨宫人等级。叫我知晓得周全些,在小姐身边照应提点着。”
我心说,怎么不直接跟我说?
虹儿将宫装在床上铺平,慢慢给我解释如何分辨它的级制:“朝中女眷是由所着宫装的颜色、刺绣花样、绣线颜色区别地位。宫装颜色有五个等级,从低到高分别为黄、粉、绿、蓝、红;绣线颜色有三个等级是银、金、五彩线;而宫装上绣的花样有六个等级,梅、莲、茶、菊、牡丹和星月。王宫中只有正宫王妃可以穿五彩线绣星月的宫装。东西侧妃和娣公主为牡丹,其他夫人与公主,还有一品诰命是菊,茶花是皇亲贵胄家中女眷的绣样。莲和梅则是官员们家眷的花样,但只有正房和嫡女才能着宫装。有时王也会钦赐一些人宫装,对女眷来说是最大的殊荣!所以不论花样颜色,能有一件宫装已经是很荣耀的事了。而绣线的颜色则是王钦定的,妃子和夫人、公主身上宫装绣线颜色代表了王的宠爱,有时候五彩的菊花比银色的牡丹更荣耀呢!”
虹儿啧啧观赏了半天,才恋恋不舍的将宫装折起收好:“虽然小姐这件颜色等级不高,但是花样已经是皇亲国戚级别的了,尤其是五彩绣线,这可比其他都来得耀眼。小姐这件宫装肯定是所有皇亲中最尊贵的,只怕要有不少人嫉妒小姐了!”
我听了一个头两个大:“我能不能不穿啊?”树大招风,我已经莫名其妙的成为宫中传说了,再这么耀武扬威,招摇过市,岂不是自寻死路?
虹儿惊讶的望着我:“怎么能不穿呢?多少王孙小姐梦都不敢梦,小姐得了这样大的荣耀,怎么还不高兴?何况是王下旨让小姐穿着出席晚宴的。”
天,真是麻烦!冷辰好死不好死给我送什么宫装,穿也不是不穿也不是。我把手里的书往脸上一盖,滑进躺椅里长叹一声。虹儿见我这样,咯咯笑了一阵儿,出去忙自己的事情。
我琢磨了一会儿,觉得还是不妥,于是准备去找吕云声商量一下。沿着回廊来到他住的后厢房,房门关着并没有侍女在旁,来到门边我正欲抬手拍门,忽然听见里面传出一个陌生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