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鹿溪心里的这点小算盘,噼里啪啦地响。
贺闻嘉不负所望,他上前对着萧盛霖与顾鹿溪作揖,而后旋身看向祝家姐妹,“祝永兰,包藏祸心,祸乱皇宫,置皇上、贵妃娘娘与在座的臣子、贵女、公子的安危于不顾,其罪——当诛!”
顾鹿溪都想拍手叫好了,不愧是刑部尚书,如此有魄力!
她到时候再替祝永兰求个情,让祝言肆严加管教庶女,顺水推舟给祝家卖个好。
岂料祝永兰非但没有惧怕后果,还嘲讽地看向祝永慧,“姐姐难道要妹妹命丧于此吗?姐姐可有想好,如何与父亲交代呢?”
进宫五年,还不曾有人死到临头还敢在顾鹿溪面前嚣张。
她呵笑一声,宽袖挥扫案几,碗碟瓜果都簌簌滚落在草丛里,“趁着还能喘几口气,你还是替你父亲想想,该如何与皇上、与本宫交代!”
养在象牙塔里的小姑娘,恶毒里还透着傻里傻气的天真,她将祝府满门架在悬崖边上,凌空一脚就是万丈深渊,却还威胁着与她一同挂在悬崖上、被她牵累的苦命人。
祝永兰嘟着唇,娇娇弱弱地说道:“可你们分明无事……既然无事,又为何要责于我?”
顾鹿溪闻言,什么都不想说了。祝永兰就是被惯坏的熊孩子,倒也不能称之为熊孩子,她已及笄,是能定亲成婚的年纪,若不是她身体虚弱不能出门,她今日也该是顾鹿溪邀请的对象。
“你是你,我是我。我罚你是因为你坏,你有害人之心且已付诸行动。与我是否受伤,没有丝毫干系。你……懂吗?”她到底还是心生恻隐,给祝永兰一线生机。
祝永兰蹙着浅淡的细眉,“不,你罚我是因为你坏,你没有受伤,我便不算作恶。”
顾鹿溪挑起眉,耐心耗尽,她抽出被萧盛霖攥住的那根手指,如同解开束缚恶狼的绳索。
萧盛霖向弓箭手要来一支箭,他就坐在顾鹿溪身侧,干净利落地扬臂一挥,利箭“嗖”地射出去,刺破温和的风。
只在眨眼间,利箭刺入祝永兰的胸口,不,应是刺穿,那么长的箭,箭尾都已陷入她的肉里,猩红的鲜血潺潺流淌,土壤大口地畅饮着腥甜的“料酒”。
看者皆胆寒。
“今日本宫不宜再招待诸位了,只是此事甚是扫兴,本宫择日再备薄礼送往各府。”顾鹿溪仍有闲情地略表歉意,她吩咐道:“李平川,冬顺,送他们出宫。”
李平川、冬顺:“是!”
张妙珠离开时,顾鹿溪的目光一直追随她,等她回眸,顾鹿溪便用戏谑的眼神在张妙珠与苏向珏之间流转,打趣之意不言于表。
苏向珏看到张妙珠越发红透的脸颊,他不动声色地侧身挡住顾鹿溪的视线,带着张妙珠离开了。
“阿霖,你彻底输了。”
萧盛霖又握着她的手,“听你的,都听你的。”
他哪还敢有异议?
大男人能屈能伸,在内屈,在外伸。
顾鹿溪弯着眼眸,回捏他的大掌。“赌约稍后再说,祝家姐妹要如何处置?”
萧盛霖笑里藏刀,“就让祝言肆亲自来领走。”
孙琢玉领命,直奔宫外,到祝府见到祝言肆,不由分说便将他请上马车,带回翠微庭。
祝言肆甫一看到庶女面无血色,身上染着大片的鲜血,他腿一软,踉跄了下,跑到两个女儿身边,他扬手便给祝永慧一巴掌。
“啪”地一声,很清脆很响,如雷贯耳,祝言肆瞬间清醒了些,他向着萧盛霖与顾鹿溪行礼。
萧盛霖没搭理他。
顾鹿溪让李平川将供词送到祝言肆手中,“祝大人好生瞧瞧,那些阴私手段都使到宫里来了。”
祝言肆恭敬地接过供词,速速看完,他指着祝永慧责怪道:“你妹妹一向养在深闺,她如何会有这种腌臜的手段?说!是不是你心存嫉恨诬陷了她?!”
顾鹿溪惊地眼睛都睁大了,她张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发出似哈似呵的气声,衔着浓浓的讥讽与失望。
祝永慧挺直跪着的腰背顷刻间弯了下来,她捂着被打的脸颊,泪眼婆娑,却死死地咬着唇,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祝言肆却像是捏住她的把柄,霎时底气满满,“知女莫若父,你不敢说,是因为为父说中了!”
他偏心何止是偏到胳肢窝了,简直偏到大晟最冷的肃城了!
顾鹿溪的白眼都快要翻上天了,偏心偏得如此离谱,却还有脸讲知女莫若父这种话。
很好,祝言肆彻底挑起她的怒火。“祝大人这话当真是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