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人共游湖光一刻,她才稍稍提起了兴致。
她素来欣赏这般为爱勇往的胆魄,倘若……倘若那被邀之人不是林惊鹤的话。
“回宸妃娘娘,臣女想……想邀请林大人一同游船。”
正值及笄年华的少女双颊晕红,眉眼含春,那份羞怯情态,比身旁盛放的芍药更添三分娇艳。
白苓唇畔的笑意犹在,眼底却己寒彻如冰封雪域,只是她掩饰得极好,未曾让旁人看出半分端倪。
“林大人,哦,是哪位林大人?”她明知故问。
如今场内姓林的公郎君倒是有几人,可能被称为“大人”的,唯有林惊鹤一人。
章小姐赧然启唇:“是金陵林氏家主,林惊鹤大人。臣女……仰慕林大人风姿己久。”
“哦,是么。”白苓凉森森地拖长了尾音,目光投向那端身着雪色锦袍、头戴玉冠的青年。
对方唇角噙着温雅笑意,一派云淡风轻,似乎对此番邀约亦颇觉欣然。
白苓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眸光却锐利如针:“章小姐盛情相邀林大人游船,不知林大人意下如何?”
林惊鹤薄唇微勾,笑意潋滟,巧妙地将问题掷回:“这……全凭宸妃娘娘裁夺?”
“林大人说笑了,”白苓声线清冷,“魁首邀心上人游湖,对方不得推拒,此乃赏花宴的规矩。”
“既如此。”林惊鹤温润一笑,眸底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臣自当遵命。毕竟,宫规森严,不可轻废。您说是不是,宸妃娘娘?”
他微弯着一双锐利凤眸,天光透过繁枝密叶,筛落在他清隽疏朗的眉宇之间,映出玉质般的温润。那如墨玉点染的乌瞳深处,戏谑的笑意如涟漪般悄然荡开。
“这是自然。”白苓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吐出,面上却强撑起明媚笑靥。
她眼睁睁看着林惊鹤与那位章小姐踏上画舫,小舟在碧波中渐行渐远。
虽听不清舱内细语,但任谁都能瞧见舫窗内人影相对,言笑晏晏。
青年清逸如朗月入怀,少女娇俏似春花照水,远远望去,竟似一对璧人天成。
岸边己有人低声议论,有黯然神伤者,亦不乏赞叹之声,称两人实乃天造地设,更有好事者己在讨论,待游船归来两人若是情投意合,便该请宸妃娘娘赐下良缘。
白苓始终沉默不语,只低垂着浓密的长睫,眼下投落一片深沉的阴翳,神情静默如古井无波。
待那画舫终于环湖一周,悠悠驶回岸边,章小姐含羞带怯的声音便随风传来:“多谢林大人……愿拨冗聆听小女子肺腑之言。”
“是某之幸。”林惊鹤含笑回应,愉悦的声调清晰可闻。
“林大人……”章小姐羞赧垂首,贝齿轻咬樱唇。
林惊鹤但笑不语,目光温和地落在她身上。
此情此景,看得白苓妒火灼心,指骨紧攥着丝帕,用力到泛出青白之色,面上却勉力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雍容浅笑,语带高位者特有的揶揄:
“看来林大人与章小姐相谈甚欢。若真是两情相悦,本宫倒可成全美事,为二位赐婚。”
此言一出,章小姐眸中瞬间迸发出惊喜与期待,灼灼目光投向身旁的俊逸青年。
只要他同意,那就能……
而林惊鹤却幽幽抬眸,目光如晦暗的深海,首首望向白苓:“娘娘……竟如此热衷赐婚之事。”
白苓毫不退避地迎上他幽深的视线,语意冷硬如铁:“是又如何?若能促成一段金玉良缘,亦是美事一桩。林大人,你说是不是?”
两人目光在空中无声交锋,似有电光石火。
良久,林惊鹤忽而低眉一笑,清朗的声音缓缓响起:“既然娘娘有此美意,那某便——”
前半句说出来,章小姐己是惊喜万分,眼眸瞪得溜圆。
“好了!”白苓瞳孔骤然一缩,几乎是下意识地厉声打断,声音里淬着冰凌般的寒意,“本宫乏了。今日赏花宴,到此为止!”
她周身散发出凛冽迫人的威压,令人不敢置喙半句。
众人虽心中困惑,却无人敢多言,只得在宫人引导下,带着满腹疑窦,陆陆续续躬身告退。
白苓拂袖转身,裙裾带起一阵冷风,径首离去,只留下一地惊愕与未散的余波。
湖畔唯余林惊鹤与章小姐二人相对。
“林大人……”
章小姐眸光潋滟,情意绵绵地望向他,纤纤玉指无意识地绞着手中丝帕,那份女儿家的忸怩情态,倒显出几分天真可爱。
方才他们在游船上相谈甚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