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征又和王德发推搡了一会儿,见他态度坚决,便收回十块钱,说:“那九块钱请叔伯们抽烟,一块钱当油钱,这样总行了吧?德发伯您要是不收,下次我都不好意思蹭船出海了。”
这下,王德发见江南征比自己还坚持,便笑着把钱收下,“啥烟要这么多钱,你这孩子太懂事了。放心,我明天就买烟分给他们。”
“我还能信不过您嘛。”江南征笑道。
两筐鱼卖完,江南征又帮忙把养着的小黄鱼也卖了。眼尖的小贩看到养着的石斑鱼,伸手就想捞出来称重,被江南征拦住。
小贩以为江南征嫌五块价格低,又加到六块,见江南征头也不回地走远,小跑着追上来,一咬牙一跺脚:“兄弟,你这鱼品相不错,这样,八块!这是最高价了!”
“别说八块,十块我也不卖。不是我待价而沽,是真不想卖,你别问了。”江南征有点不耐烦。他已经打听好,同行的王广家里有打氧设备和备着海水的水箱,能保证鱼活一晚上。
“不卖就不卖,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小贩小声嘟囔着,扭头回到摊点。
江南征把鱼安顿在王广家,便和王铁柱一起回了家。江晓霞知道他们今晚回来,煮好了宵夜,在油灯下纳鞋底等着。听到门口有动静,立刻放下手中活出门查看。
“南征,回来啦?第一次出海感觉咋样?有没有晕船,难不难受?”江晓霞拉着江南征,上上下下打量了几圈。
“大姑,我挺好的,没难受也没吐,还赚了钱呢。”
“嗯,那就好那就好,这次出去没闯祸吧?听你姑丈话了没?”
“呃...”当着王铁柱的面,江南征一时不知该如何编。
“听话,听话得很。”王铁柱阴阳怪气地来了一句,端起桌上巨大的搪瓷茶杯,“吨吨吨”喝了半杯。
“嗯?!”江晓霞皱眉看向江南征。
“大姑,我真没闯祸!你看,我还摸了一袋子螺和蛤蜊回来。”江南征的螺没卖,就是为了拿回来哄江晓霞开心。
果然,江晓霞看到大侄儿第一次出海就收获这么大一兜,顿时笑开了花。即便后来王铁柱告诉她江南征自己在岛上待了一天,她也没生气,反而对王铁柱说:“他又不会布网收网,跟着你们也帮不上啥忙。”
“对了,江南征,你那鱼是打算明天自己拿到县城去卖吗?我觉得八块的价格挺好了,自己拿到县里最多也就十块,还得花半天时间。”王铁柱刚就想问,这会儿想起来又问了一遍。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一斤多赚两块,三斤就多赚六块呢。”江南征犹豫了一下,顺着王铁柱的话说道。
“啥鱼这么值钱?”江晓霞问道。
“他抓了条石斑鱼,养在王广家里呢。”王铁柱回答。
“你下海了?”江晓霞慈爱的笑容瞬间僵住。
“嗯?”
“啊对啊!不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让你下海吗?”经江晓霞这么一说,王铁柱终于反应过来。
“大姑,我要是说这鱼是在礁石边抓的,您会信吧?”江南征堆满笑容,小心翼翼地说道。
“你觉得呢?”
“是真的!下午海水涨上来又退下去,我看它被两块礁石困住,就赶紧下去抓了。”
“……”
“您看,大虎哥小时候还能在海边抓到咸鱼呢,我抓条活鱼不过分吧?”江晓霞的大儿子王大虎,小时候偷了别人家一条咸鱼,回家还理直气壮说是从海边抓的,被打的时候满脸懵懂,这事儿被当成笑话说到现在。
江南征本想用这事儿逗江晓霞开心,把下海的事糊弄过去。没想到江晓霞脑子一转,得出个重要结论:“你这话意思,就是承认下海了呗?”她把袖子往上一撸,起身在屋里找了一圈,终于从灶台后的柴火堆里翻出管教孩子的神器——无油吹竹!
就是四五根干掉的细竹枝,用大红色毛线缠绕绑在一起,打人特别疼,一下就能在腿上留下好几道红痕,看着吓人,但只伤皮肉,不伤筋骨,是家家户户必备的育儿神器。
“大姑,这可别拿出来,要是被侄儿侄女们瞧见,我以后在他们面前哪还有威信啊。”
“放心,他们都睡了!”
“大姑,您要是这样,我可就连夜骑车走了!外面这么黑,摔断腿咋办?!”
“你还敢走?!”江晓霞气得对着空气抽了好几下,空气被抽得“刷刷”作响。
“慌啥,摔断腿就你大姑养着你,反正你也基本是她养大的。”王铁柱自顾自盛了一碗面吃着,还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