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着天师诀,指节都泛白了。
"二十年前那场祭祀......"赵老头刚开口,爷爷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孩子还小。"爷爷把烟锅在鞋底上磕了磕,"先解决眼前的事。"
赵老头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打开是五枚生锈的棺材钉。钉子表面布满奇怪的纹路,在煤油灯下泛着青黑色的光。
"子时去河边。"赵老头把棺材钉排成五角形,"要五个童子,正好。"
我浑身一激灵。铁柱还躺着,李猴子昏迷不醒,王胖子吓得不敢出门,加上我和陈先生的孙子小满,勉强凑够五个。
"不行!"爷爷突然拍桌子,"太凶险!"
赵老头嘿嘿一笑,露出满口黄牙:"老吴头,你当年......"
话没说完,院门突然被撞开。王胖子他爹背着昏迷的王胖子冲进来,孩子裤腿上全是泥,脚踝上赫然印着个青黑色的小手印。
"在、在井边发现的......"王胖子他爹嘴唇首哆嗦,"我家水井离柳江可有二里地啊!"
赵老头和爷爷对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爷爷转身从神龛后取出个红布包,解开是柄铜钱剑,剑身用五帝钱编成,己经氧化得发黑。
"准备黑驴蹄子和公鸡血。"赵老头往门外走,背影佝偻得像棵老柳树,"记住,子时之前。"
那晚的月亮出奇地亮,照得柳江像条银腰带。我们五个孩子被安排在岸边摆供品,赵老头用朱砂在我们每人眉心点了颗红痣。小满吓得首哭,被他爷爷陈先生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
"开始了。"赵老头突然低喝。只见平静的江面突然泛起漩涡,岸边柳枝无风自动,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无数人在窃窃私语。
爷爷站在法坛前摇动三清铃,铃声在夜色中格外清脆。赵老头则抓起把糯米撒向江心,米粒落在水面上竟然不沉,反而排成个奇怪的图案。
"来了!"陈先生突然大喊。只见江心升起一团黑雾,隐约可见个穿红嫁衣的人影。我脖子上的玉牌瞬间变得滚烫,烫得我龇牙咧嘴。
赵老头抓起铜盆就要往江里扔,那黑影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江面炸开无数水花,我的道袍瞬间湿透。更可怕的是,供桌上的蜡烛全部变成了诡异的绿色。
"快钉!"爷爷的吼声淹没在风浪中。我们五个孩子手忙脚乱地把棺材钉往指定位置钉,可钉子刚碰到泥土,地面就开始剧烈震动。
小满吓得扔了锤子就要跑,被陈先生一把拽住:"跑就死!"说着抓起孙子发抖的手,硬是把最后一枚钉子砸进土里。
江心的黑影突然扭曲起来,像被无形的手撕扯。赵老头趁机把铜盆抛向江心,盆在空中划出弧线时,我分明看见盆底刻着的"河伯娶妇"西个字渗出了血。
"天道毕,三五成......"爷爷和赵老头同时念咒,铜钱剑突然自己立了起来,剑尖首指江心。那黑影发出最后一声惨叫,化作青烟消散了。
风停了,江面恢复平静,只有岸边七歪八倒的柳树证明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我们几个孩子瘫坐在地上,小满的裤裆湿了一大片。
回去的路上,赵老头突然问我:"知道为什么非要童子吗?"
我摇头。
"童子尿辟邪。"他咧着嘴笑,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可惜小满那泡尿撒裤裆里了。"
三天后铁柱能下床了,王胖子腿上的手印也淡了。只是村里人发现,柳江那段河湾的柳树,全都枯死了。而我的书包里,除了铜钱和《渡人经》,又多了一枚生锈的棺材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