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庄是个偏僻的小村子,村里人靠种玉米和养几只羊过日子,土坯房挤在一起,风一吹就扬起黄土。村西头是片老坟地,埋的全是刘氏先人,年代久远,连墓碑上的字都模糊了。那地方荒草没膝,石头缝里总有怪风吹过,发出低沉的呜咽声,像人在喘气。
村里人对坟地避之不及,尤其是天黑后,没人敢靠近,连放羊的都不让羊往那边跑。老人常说,那儿埋着个“老鬼”,怨气重,谁要是惹了它,轻则家宅不宁,重则性命不保。可具体是什么“老鬼”,没人讲得明白,只知道跟一桩陈年旧事脱不了干系。
刘长贵是个三十出头的汉子,壮实黝黑,原本是外乡人,十年前娶了刘家庄的翠兰,才算在这儿落了户。他在外跑货车赚了点钱,今年秋天回了村,打算修修老屋,带着翠兰和五岁的儿子小宝过安稳日子。他回来那天,村里正忙着收秋,田里人头攒动,路上却冷清,只有几只鸡在土堆上刨食。
长贵回来第二天晚上,睡在老屋的土炕上,半夜被一阵怪味惊醒。那味道腥臭刺鼻,像烂肉混着湿土的气味,隐隐还夹着点烧焦的糊味。他翻身下炕,推开窗,冷风灌进来,味道更浓了。他皱着眉往外看,月光下村子静悄悄的,只有西头的乱石滩方向,隐约有团黑雾在飘。
“啥味儿啊?”长贵嘀咕着,披上外套走到院子里。那怪味时浓时淡,像有东西在附近腐烂。他拿了根棍子,沿着路往西走,想看看是不是谁家扔了死老鼠。走到乱石滩边,味道突然重得呛人,他捂着鼻子正要回头,耳边传来一阵低沉的响动,像有人在远处敲石头,咚咚咚,节奏慢得诡异。
第二天早上,长贵跟翠兰提了一嘴。翠兰正蹲在灶前烧火,闻言手一抖,柴火掉进火堆里。她抬头盯着长贵,眼神慌乱:“你昨晚闻见怪味了?”
“可不,臭得跟死人似的,还听见啥敲石头的声音。”长贵皱眉说。
翠兰脸色一白,低声说:“别乱说。那味儿……不是好兆头。”
长贵一愣,见翠兰神色不对,追问:“啥意思?你知道啥?”
翠兰犹豫了一会儿,才小声说:“那是坟地的味儿。村里老人说过,那地方不干净,你昨晚是不是往西边去了?”
“我就走到乱石滩,没过去。”长贵不以为意,“你别吓唬我,我不信鬼神那套。”
翠兰没再说话,只是叮嘱他晚上别出门,语气里带着点害怕。
长贵不信邪,当天下午特意去找村里的老辈儿打听。他找到瘸腿九叔,九叔正坐在门口晒太阳,手里拿根破拐杖敲着地。长贵问起坟地的事,九叔眯着眼看了他半天,才慢吞吞地说:“那是老刘婆,死得惨。几十年前的事,她男人欠了赌债,把她卖给外乡人抵账。那人是个屠夫,虐死了她,尸体扔在乱石滩,后来村里人看不过眼,才埋进坟地。她死前咒过,要让村里人还债。”
“还债?咋还?”长贵皱眉。
九叔冷笑一声:“谁惹了她,谁就得拿贡品去赔罪。不然,她就上门找你。”
长贵听完,哈哈一笑:“九叔,您这故事编得挺吓人,可我没惹她啊。”
九叔敲了敲拐杖,低声说:“你刚回来,可能踩了不该踩的地方。那味儿要是冲着你来,你小心点吧。”
那天晚上,长贵早早关了门,可怪味还是钻了进来。这次更浓,像是从屋里冒出来的,熏得他头晕。翠兰抱着小宝缩在炕角,脸色发白,小宝吓得首哭。长贵拿了把扫帚,满屋子找气味的源头,可哪儿都干干净净,连个死耗子都没有。
半夜,敲石头的声音又响了,这次就在院子里,咚咚咚,像有人拿锤子砸墙。长贵抓起棍子冲出去,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月光洒在地上,照出一片诡异的黑影,像人形,却晃得厉害。他壮着胆子喊:“谁在那儿?”声音刚落,黑影就不见了,可那敲声却绕着房子转了一圈,最后停在窗户底下。
第二天,村里出事了。隔壁老王家的狗死了,肚子破了个大洞,肠子流了一地,却没一点血。村东头李寡妇家的鸡也一夜全僵了,眼珠子瞪得像要掉出来。村里人聚在一起议论,都说那是坟地的“老刘婆”发火了,有人惹了她。
长贵心里发毛,可嘴上还是硬:“不就是死几只牲畜吗?哪来的鬼?”可翠兰却拉着他,低声说:“昨晚小宝说,他看见窗户外面有个黑脸婆婆,盯着他笑。”
怪味和敲声接连几天没停,村里的牲畜越死越多,连田里的庄稼都开始发黄,像被什么吸干了水分。长贵顶不住了,又去找九叔。九叔听他说完,叹了口气:“她找上你了。你得送贡品去,不然她不会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