炕边一片惨白。他低头一看，炕边有一块湿泥印，小小的，像个手掌。

第二天，他妈见他脸色不好，问他咋了。他没敢说梦的事，只说睡得不好。可他越想越不对劲，决定去问问村里人，这“小宝”到底是怎么回事。

村里几个老人聚在李叔的小卖部，听说他问小宝的事，都劝他别管。可架不住他磨，李叔终于开了口：“小宝那事儿啊，是个忌讳。他丢那天，村里有人看见他跟个男人上了山路，后来就没回来。那男人是外来的，听说是个恶霸，抢了村里不少东西。小宝估计是撞上他了，被弄死了。”

“那尸体呢？”阿柱追问。

“没人知道。”李叔压低声音，“有人说埋在山上了，有人说被野狗叼走了。总之，从那以后，那条路就闹鬼。你要是听见啥，别理它。”

阿柱听完，心里更堵了。他不信鬼，可那鞋、那脚印、那梦，都太邪乎。他决定再去山路上看看。

那天晚上，阿柱拿了手电，又带了把柴刀，壮着胆子走上山路。月亮被云遮住，路上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手电的光柱晃来晃去。他边走边喊：“小宝，是你吗？你要干啥？”

走了半小时，啥也没听见。他松了口气，心想可能是自己疑神疑鬼。可就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远处传来一声低低的哭声：“妈妈……”

阿柱僵住了，手电光扫过去，照到一个红色的身影。那是个小孩，站在路中间，低着头，头发遮住脸，身上的红衣破得一条一条，像被什么扯过。他慢慢抬起头，露出一张惨白的脸，眼眶黑洞洞的，嘴角咧开，露出尖尖的牙。

“你……你是小宝？”阿柱声音发抖，握紧了柴刀。

小孩没说话，只是朝他走过来，脚步一瘸一拐，像拖着条腿。阿柱想跑，可腿像灌了铅，动不了。那小孩越走越近，嘴里还在喊：“妈妈……帮我找妈妈……”

“你妈在哪儿？”阿柱强撑着问。

小孩停下脚步，指了指山路旁的草丛：“那儿。”说完，他咧嘴一笑，身影突然就不见了。

阿柱喘着粗气，跑过去拨开草丛，只看到一堆乱石，没啥特别的。他壮着胆子又喊了几声，可哭声没了，山路安静得像死了一样。他回了村，整夜没睡，满脑子都是那张脸。

第二天，他又上了山，这次带了铁锹，想挖开那堆石头看看。可他刚挖了几下，身后就多了几个影子。他回头一看，草丛里站着好几个小孩，全都穿着破衣服，低头盯着他。他手一抖，铁锹掉地上，转身就跑。

跑回村里，他找了个叫老瞎子的老人。老瞎子是村里唯一会看事的，年轻时给人算命，后来瞎了眼，就隐居在村尾。阿柱把事儿一说，老瞎子沉默了一会儿，摸着他的手说：“你招上小宝了。他不光是自己死的，山路上还有别的魂，都是被那恶霸害的。你要是想平事儿，得找到小宝的尸骨，安葬了。”

“尸骨在哪儿？”阿柱急问。

老瞎子指了指后山：“乱石堆下。你昨晚不是挖了？接着挖，别怕。”

阿柱咬牙下了决心。那晚，他带上铁锹，又拿了老瞎子给的一袋香灰和一瓶山泉水，再次上了山路。月光惨白，照得乱石堆像一堆白骨。他深吸一口气，开始挖。

挖了半个小时，石头下露出一块破布，是红色的，跟小宝衣服一样。他心跳加快，加快速度，终于挖出一具小小的骸骨。骨头己经发黑，头骨上有个裂口，像被砸过。他正要捡起来，周围突然多了好几个影子。

他抬头一看，七八个小孩围着他，全都低着头，嘴里念叨着：“妈妈……妈妈……”那声音重叠在一起，像从地底传来的。阿柱吓得腿软，可他想起老瞎子的话，抓起香灰撒了一圈，又用山泉水泼在骸骨上，大喊：“小宝，我给你找地方埋了，你别闹了！”

那些影子顿了一下，慢慢退进草丛。阿柱趁机抱起骸骨，连夜跑回村，找了块空地埋了下去，还烧了点纸钱。埋完，他瘫在地上，喘着粗气。

第二天，村里人说山路上的哭声没了。阿柱松了口气，觉得事儿算完了。

几天后，他妈的病好转，阿柱准备回城里。临走那天，他回头看了眼山路，隐约看见一个红影站在那儿，低头看着他。他揉了揉眼睛，再看时啥也没有。

回了城里，他以为一切都过去了。可有天晚上，他站在路灯下，发现自己的影子不对劲——旁边多了个小小的轮廓，像个小孩，穿着红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