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屯是个不起眼的小村子,坐落在北方山坳里,西周环山,村前有条小河,河水清得能照出人影。村里几十户人家,多半姓李,据说祖上是明朝时从山西迁过来的,带着些老习俗和怪故事。村里人靠种地过活,日子虽不富裕,倒也安稳。可最近几个月,李家屯不太平了。
事情得从去年秋收说起。那年庄稼长得格外好,黄澄澄的玉米堆满了场院,家家户户都乐得合不拢嘴。可就在收成后的第三天晚上,村东头老李头家的粮囤莫名其妙空了。头天晚上还满满当当的玉米棒子,一夜之间连个渣都没剩。老李头起初以为是贼,骂骂咧咧地找了村里几个壮汉,西处查了个遍,可愣是没找到一点线索——地上连个脚印都没有。
“兴许是黄鼠狼偷的吧。”村里人议论纷纷,可谁心里都清楚,黄鼠狼哪有这本事,一晚上搬空半吨粮食,连点响动都不带有的?
没过几天,怪事接二连三。村西头的二柱子家丢了粮食不说,连院子里晾着的红薯干也不翼而飞。更邪乎的是,二柱子媳妇半夜起来喂猪时,隐约听见院外有脚步声,像是很多人齐刷刷走过,可拉开大门一看,啥也没有,只有秋风卷着落叶打旋。
村里人开始慌了。有人说这是撞了邪,有人说是山里的野鬼下凡。可老一辈人却提起了个更吓人的说法——“阴兵借粮道”。
李家屯的老人们都听说过“阴兵借粮道”的故事。说是每逢乱世或灾年,阴间的兵马会从阳间借道而过,找人间的粮食充作军粮。这些阴兵不现真身,走路无声无息,只在夜深人静时出没。借粮的地方,往往会留下些怪迹象,比如粮食莫名消失,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土腥味,或者半夜能听见若有若无的号子声。
村里最年长的李大爷,今年八十七了,年轻时听他爷爷讲过这事。据说清朝末年,李家屯就遇上过一回。那时候村里连着三天丢粮食,最后有个胆大的汉子夜里守在粮囤旁,硬是瞧见了一队模糊的人影,穿着破烂的盔甲,手里提着刀枪,排着队从村口往山里走。那人吓得魂飞魄散,第二天就疯了,从此再没人敢提这茬。
“阴兵借粮,不还可不行。”李大爷坐在炕头,抽着旱烟,声音沙哑,“他们拿了你的,得留点东西换,不然就得拿命填。”
这话一出,村里人更害怕了。老李头、二柱子几家赶紧翻箱倒柜,想看看丢粮食的地方有没有留下什么“换来的东西”。结果还真让他们找到了——老李头家的粮囤底下,埋着一枚锈迹斑斑的铜钱,瞧着像是古时候的玩意儿;二柱子家院子里,则多了一块黑乎乎的石头,拿起来沉甸甸的,像是从地底下挖出来的。
这两样东西一摆出来,村里炸开了锅。有人说这是阴兵留下的信物,有人说这是要命的兆头。李大爷眯着眼,盯着那铜钱看了半天,吐出一口烟圈:“坏了,阴兵借粮道又开了。这回怕是要出大事。”
自打发现了铜钱和黑石头,村里人晚上都不敢睡踏实了。天一黑,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连狗都不敢叫唤。村里的年轻人不信邪,觉得这是老一辈吓唬人的迷信,可接连发生的事,却让他们也不得不服。
那天是农历十月初八,月亮藏在云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村里的小伙子栓子壮着胆子,跟几个兄弟约好,半夜去村口守着,想看看这“阴兵借粮”到底是真是假。他们带了手电筒、镰刀,还在身上揣了香灰,说是能辟邪。
凌晨一点多,村口静得可怕,连虫子都不叫了。栓子几个蹲在老槐树下,冻得首哆嗦。就在他们准备打道回府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面下滚动,又像是很多人踩着整齐的步子走过来。
“谁?谁在那儿!”栓子举起手电筒照过去,光柱却像是被什么挡住了,照不出十米远。他心里一咯噔,回头一看,几个兄弟的脸都白了。
那声音越来越近,伴着一股冷风,风里夹着土腥味和一股说不出的怪味,像烧焦的纸钱。栓子咬紧牙,壮着胆子往前走了几步,突然脚下一绊,低头一看,地上不知啥时候多了一堆散落的谷壳——明明刚才还是干干净净的土路!
“跑!”栓子大喊一声,几个小伙子撒腿就往回跑。可刚跑出没几步,身后的声音猛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低低的号子声,像军队行军时喊的口令,断断续续,听得人头皮发麻。他们回头一看,村口的老槐树下,隐约站着一排黑影,像是人,又像是雾气凝成的影子,齐刷刷地朝山里移动。
栓子腿一软,摔在地上,手电筒滚出去老远。他爬起来时,发现手里攥着个冰凉的东西,定睛一看,竟是一块破烂的布条,上头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