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色的污迹,像血。
第二天一早,栓子几个把昨晚的事说了出来,村里彻底乱了套。那块布条被拿出来一看,老人们一眼就认出,这像是清朝兵丁穿的号服上撕下来的,边角还有个模糊的“兵”字。联想到阴兵借粮的传说,谁还敢说这是巧合?
村里人聚在李大爷家商量对策。李大爷说,阴兵借粮不是小事,他们拿了粮食,说明村子己经被盯上了。要是不想办法“还礼”,怕是会接连出事。可这“还礼”咋还?总不能真把粮食烧了送给鬼吧?
有个外来的教书先生,叫张文远,平时不大说话,这会儿却开了口:“我听老家的人说过,阴兵借粮,得用祭祀打发。摆上供桌,烧些纸钱,再弄点粮食洒在地上,告诉他们,咱们敬他们,别再来扰了。”
这话听着靠谱,村里人赶紧张罗起来。当天晚上,村口搭了个简易的供桌,摆上猪头、鸡蛋和一碗白米饭,旁边还点了三炷香。栓子几个被逼着去主持祭祀,毕竟他们昨晚撞了邪,得亲自赔罪。
夜里十一点,祭祀开始了。村里人远远围着,没人敢靠太近。栓子哆哆嗦嗦地点了香,嘴里念叨着:“各位阴兵大哥,粮食我们供上了,求你们高抬贵手,别再来借了……”话没说完,供桌上的香突然齐齐断了,火光一闪,灭了。
人群里发出一阵惊呼。紧接着,供桌上的猪头和鸡蛋像是被什么拽了一下,滚到地上,白米饭撒了一地。栓子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抬头一看,村口的老槐树下,又出现了那些模糊的黑影,排着队,缓缓朝山里走去。
祭祀没管用,村里人彻底慌了。粮食还在丢,丢的还不止是粮食,连家里的铁器、衣服都开始少。有人说,阴兵这是不满意供品,要拿更多的东西抵债。
就在这时,张文远提出了个大胆的猜测:“这阴兵借粮道,可能不是传说那么简单。我看村口那条路,像是古时候的驿道,兴许底下埋着什么东西,引来了这些怪事。”
这话提醒了李大爷。他想起来,村口那条路确实有些年头了,小时候听长辈说,那底下埋过乱葬岗,后来被填平修了路。难道真是阴兵的怨气作祟?
为了弄清真相,村里决定挖开村口那条路,看看底下到底有什么。几个壮汉带上锄头、铁锹,趁着白天太阳正旺开工。挖了不到半米深,就挖出一堆白骨,有的还连着破布片,像是兵服的残骸。再往下挖,又翻出一块石碑,上头刻着模糊的字迹:“咸丰三年,剿匪殉难,葬于此。”
看到这石碑,村里人全明白了。原来咸丰年间,这儿打过仗,一队清兵在这儿被土匪杀了,尸体就地埋了。后来修路把坟盖住,怨气没散,这才有了阴兵借粮的怪事。
弄清了缘由,村里人请了个道士来超度。那道士姓王,五十来岁,据说有些真本事。他看了石碑,又看了看那些白骨,说:“这些兵死得冤,魂魄没散,借粮不过是想引起注意。得给他们立个碑,再烧些纸钱,好好送一送。”
村里人依言照办,在村口立了块新碑,上书“殉难将士之灵位”,又烧了成堆的纸钱和纸做的粮囤。那天晚上,道士带着栓子几个在村口念了一宿经,天亮时,村里人发现,供桌上的东西没再动过,空气里的土腥味也散了。
从那以后,李家屯再没丢过粮食。村口的老槐树下,偶尔有人说还能看见模糊的黑影,但都不再害怕了。毕竟,阴兵借粮道的事,总算了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