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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没有刻意遮掩,坐下后江春和也瞥见了。
不过她关注的倒不是这位俊美大叔官居几品,而是有些迟疑地指了指木牌,为对方的食量而担忧。
“这些加起来份量可能比较多,而且早茶趁热吃口味最佳,若是放置冷了可能味道有损,客官要是喜欢,下回再来就行,我这些天都会出摊的。”
“无妨,小姑娘可别小瞧我的食量,如此美食,我一口都不会浪费。”
闻言,江春和也不再纠结,正好灌汤包也蒸好了,遂动作麻溜的将早茶挨个儿端上,坐在摊后的小马扎上,期待着头一位食客的评价。
周围也聚了好几人,有些是路过被香味吸引的,有的就是来看戏的,就等着看冤大头恼羞成怒,整治这说大话的小姑娘。
“冤大头”贺知省双眸锃亮得看着小方桌,各色香味浮动,却并不驳杂,融合在一起,格外引人食指大动。
按他的习惯,应先品味一番“色”与“香”,但这味道实在太勾人,等他回过神,手上的筷子己挑起惠积糍。
惠积糍主料是米浆,夹杂少许肉末,葱花,最后浇上料汁,口感香糯,瞧着晶莹剔透,薄如蝉翼,被挑在筷尖,惠积糍微微晃动,却并未断开。
贺知省咬下一口,惠积糍立刻滑入口中,轻轻一抿,几乎是入口即化,鲜香料汁裹着香糯米粉,一清甜一咸鲜,完美融合在口中,瞬间打开了味蕾,他吃的投入,没几下就吃完了一份,转而将筷子挪向一旁热腾腾的灌汤包。
一笼共六只圆润可爱的汤包子,筷子夹起一只,沉甸甸的馅料与汤汁坠着薄薄的包子皮,他对着日光看了眼,就知这擀包子皮的功夫极老道,薄而不破,浸了汤汁后皮变得更加软糯。
轻咬一口包子皮,热气顿时从缺口涌出,鲜浓微烫的老鸡汤触碰舌尖的瞬间,舌尖微微刺痛,就像打开了某种机关,鲜香霸占了整个口腔,烫的人心头熨帖,忍不住呲溜吸光了汤汁。
包子馅微甜,姜末中和了肉的油腻,口感香嫩。贺知省先吃了两只原汁原味的,过了嘴瘾,才将第三只蘸了蘸醋。醋的酸更大程度减少了肉的油腻,也更刺激味蕾,比起前两只,口感更加丰富。
连吃两样,贺知省暂时放下筷子,捧起一碗雪霞羹,这一看,他眼中赞叹更甚。
雪霞羹的做法有许多,最美便是用芙蓉花与豆腐同煮而成,但芙蓉品类众多,又有水生与陆生之区别,若选错了芙蓉花,色香味皆会大打折扣。而这碗雪霞羹应是采摘了应季成熟的木芙蓉,水红花瓣托着嫩白豆腐羹,红白交错,犹如雪后红霞初绽,不仅味美,更是色美。
贺知省这回放缓了速度,细细地尝了半碗,方意犹未尽地搁下碗,再看向江春和的眼底闪着有如见到衣食父母的光。
“妙,太妙了,饮此羹如采霞煮雪霁,花错洛京城,浮华美景不外如是。小姑娘,你的厨艺实在妙绝!”
他忍不住赞了一句,文绉绉的诗词砸到江春和头上,把她砸的愣了愣,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不过话里的夸赞她还是明白的,顿时笑弯了眼,骄傲地一昂下巴,脆生生道:“客官好眼力,我确实很厉害的!您的文采真好,被您这么一夸,感觉这碗雪霞羹都变得更好吃了!”
这话得到了不少围观行人的赞同,经贺知省这一番连吃带夸,他们也都馋了,纷纷上前点了几样。
江春和感激地朝贺知省抱了个拳,不出意外又逗笑了对方。
他就不是个循规蹈矩之人,对这厨艺绝妙又胆大自信的小姑娘颇为赏识,见她忙起来,也不打搅,继续享受自己的早茶。
原本这些份量贺知省全部吃完是该有些撑的,可架不住每一样都令他惊喜,越吃越香,等他吃完,竟都没觉得撑,只觉得十足过瘾。尤其其中几道隶属交州的特色,味道十分正宗,几乎与当地做出的口味相差无几。
等江春和忙完一波,坐在小马扎上暂歇,贺知省走到她身旁,没甚形象的蹲在一旁。
“小姑娘,你这惠积糍做的十分正宗,你原是交州人士?”
之所这么问,是因江春和的官话确实好,饶是贺知省也听不出她究竟老家来自何处,便首接来问了。
江春和很干脆的摇摇头,她知道自己这道惠积糍学的不错,原也有人这么问过,便也没多想,如实道:“我的厨艺都是阿爹教的,阿爹以前在交州待过,学了不少当地特色。”
贺知省闻言,眼中划过一抹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