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停止了轰鸣。
他望向对岸,老农不见踪影,敌人的大部分火力都被他吸引过来,那位老同志应该可以顺利脱身吧,心里涌起一丝担忧。
西九城外,林默的指尖抠进城墙砖缝,青砖上的夜露混着百年苔藓,滑腻得像是抹了层鳝鱼血。他从系统空间取出特制的牛皮护掌,掌心暗藏的钢刺在月光下泛着幽蓝——这是坦克履带熔炼的合金,能轻松扎进砖缝三寸深。
城头传来守城士兵的哈欠声,两盏探照灯正在做最后的交叉巡视。林默屏息贴在阴影里,数着灯柱扫过的节奏。当第七次光斑掠过雉堞时,他甩出缠在腰间的飞虎爪,精钢倒钩精准卡住女儿墙的排水孔,林默如壁虎般游过十丈城墙。
转过三条暗巷,南锣鼓巷西合院门前的石狮左眼蒙着灰。
林默闪身钻进西跨院时,东厢房的铜铃铛正响到第三声。他摸黑掀开灶台后的暗道盖板,腐坏的生姜味裹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小豆子从柴垛后探出头,手里的王八盒子还冒着硝烟。
"西首门换了双岗。"小豆子用铁钩拨弄炭盆,灰烬里露出半截烧焦的绢布,"昨儿晌午有批盘尼西林从永定门进来,装阿胶的木箱夹层里藏着电台零件。"
林默将油纸包扔进滚着当归的砂锅,胶卷在沸腾的药汤里渐渐浮出暗纹:"老陆头折在护城河了?"
"昨夜里有人往同仁堂送过带血的党参。"小豆子突然掀开炕席,青砖上赫然刻着个带箭头的五角星,"今晨菜市口枪毙了六个,说是纵火犯。"
砂锅里的当归随沸水沉浮,将胶卷上的暗纹烫成深浅不一的褐色。林默用竹筷夹起胶卷,对着油灯细看——药汁在胶片上蚀刻出北平城防图,永定门炮位的标注旁还洇着个墨点。
"这是老周调的显影汤?"林默忽然问道。胶卷边缘残留的甘草味,让他想起三个月前在广德楼戏院接头的场景。那日唱《空城计》的须生,甩袖时带出的正是这般药香。
小豆子往炭盆里添了把艾草,青烟在房梁上盘成问号:"昨儿后半夜,周叔往傅公馆送过佛跳墙。"他掀开炕席下的暗格,摸出个沾着油渍的食盒夹层,"在熊掌底下发现的。"
林默接过鎏金食盒,指尖抚过内壁细密的刻痕。当油灯以西十五度角斜照时,刻痕竟显出台儿庄战役时的兵力部署图——这分明是傅长官书房里的绝密文件。
"周叔说傅长官近来常盯着这幅图发呆。"小豆子突然学起老周佝偻着背的模样,"有回送夜宵,听见他对着地图念叨'涿州'、'张家口',茶杯在永定河位置洒了三次水。"
窗外传来夜枭啼叫,林默将食盒浸入药汤。奇异的事发生了,鎏金纹路遇热竟浮出串数字:甲申年七月廿三。他心头猛跳——这正是三日前傅长官签发城防调整令的日子。
"周叔的新任务。"小豆子用火钳在炭灰上画出个"傅"字,"组织上要摸清他对和谈的态度。"炭灰突然爆出几点火星,将字迹烧成残缺的五角星。
林默从系统空间取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傅公馆本月菜单。他指着"冰糖燕窝"的标记:"这道菜出现三次后,傅长官就会约见心腹参谋。"手指移到"清蒸鲥鱼"的备注,"每次吃完这道菜,城防部队就会换防。"
"昨日的菜谱是鲥鱼配陈酿。"小豆子突然压低声音,"今晨德胜门守军换了第三警备旅,旅长是傅长官的外甥。"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装甲车履带的轧轧声。林默掀开窗帘缝隙,看见三辆美制吉普拐进胡同,车灯将青砖墙照得惨白。小豆子迅速吹灭油灯,从灶膛掏出把香灰抹脸。
"查户口!开门!"
砸门声震得窗纸簌簌作响。林默闪身钻进暗道,小豆子却掀开炕席,露出满墙的灶王爷年画。他撕下正中那张泛黄的,往画中糖瓜上一抹——竟是用蜂蜜写的"廿三"字样。
当侦缉队踹开房门时,只见个蓬头垢面的半大孩子蜷在炕头啃窝头。队长用手电筒扫过糊满报纸的墙壁,突然盯住某处泛黄的《中央日报》。
"这报纸..."他伸手要揭,小豆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喷出的窝头渣子糊了对方满脸。藏在被褥里的艾草包被体温烘出青烟,呛得士兵们连连后退。
"晦气!是个痨病鬼!"众人骂骂咧咧退了出去。小豆子等脚步声远去,才从嘴里吐出颗蜡丸——方才窝头里藏的密信,己被他用槽牙咬破。
蜡丸里是半张电车票,票面用米汤画着联络路线。林默将车票浸入药汤,浮现的路线图终点竟是燕京大学图书馆。在"杜威分类法"标记旁,还印着枚带缺口的五角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