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中,我隐约听到一个法医的声音,很低,带着职业性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坠楼前手里攥得死紧……掰开才拿出来……一张纸条……”
后面的话被淹没在嘈杂的人声和脚步声里。*x·i?a,o·s+h/u,o.n_i!u\.`c~o.m\
“……上面写满了‘救命’……同一个人的笔迹……用力划破了纸……”
再后来,调查结果出来了。官方结论是学业压力过大,导致了那场悲剧。宿舍楼的管理层紧急开了会,最后决定:封死404。那扇门,从此再也没有开启过。小雅的名字和那张写满“救命”的纸条,也渐渐被新的八卦、新的面孔、新的喧嚣所覆盖,最终沉入时间的河底,只在像我这样守夜人的记忆里,留下一个模糊而冰冷的印记。那扇门后的世界,连同那个夜晚的闷响和刺骨的寒意,成了我夜巡地图上一个自动规避的禁区,一个十年未曾踏足、也不敢细想的坐标。
我的腿像灌满了冰冷的铅,沉重地想要转身离开。可就在我的目光即将从404那扇死亡之门上移开的瞬间,手电筒的光柱无意间扫过门缝下方。
那里,似乎多了一点东西。
一点不该有的东西。
心脏猛地一跳,几乎要撞碎肋骨。手电筒的光柱像受惊的鸟,猛地钉死在那一点突兀的白色上。
一张折叠得方方正正的纸条,就那么静静地躺在积满灰尘的门缝下。它的颜色在昏暗的光线下白得刺眼,像一块从黑暗中突然浮出的骨头碎片。边缘整齐得过分,与周围粗糙的尘埃格格不入。/x^g_g~k.s~.~c¢o′m?
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头皮炸开,全身的汗毛倒竖起来。我的呼吸骤然停止,冰冷的空气凝固在喉咙里。不可能!这扇门十年没人靠近过!门缝下除了经年累月的灰尘,什么也没有!
我死死地盯着那张纸条,大脑一片空白,只有十年前法医那句模糊的低语在耳边尖锐地回响:“……一张纸条……写满了‘救命’……同一个人的笔迹……”
腿脚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僵硬地、不受控制地向前挪动。一步,两步……鞋底摩擦着粗糙的水泥地面,发出“沙沙”的轻响,在这死寂的楼道里被无限放大,如同催命的鼓点。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狂乱的心跳上。
终于,我在距离404房门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浓重的灰尘味混杂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我颤抖着,几乎是屏着呼吸,缓缓弯下僵硬的腰。
指尖触碰到纸条的瞬间,一股冰冷的、如同触碰冻肉的寒意猛地钻进指腹,激得我浑身一哆嗦。我像被烫到一样迅速缩回手,纸条却己被捏在指间。它轻飘飘的,却带着千钧的重量。
展开纸条的动作缓慢而艰难,仿佛在打开一个尘封千年的诅咒。
纸条上,是几行凌乱、歪斜的字迹。笔画深重,力道大得几乎划破了薄薄的纸面,透着一股濒临崩溃的疯狂和绝望。
“救救我……”
“他在追我!”
“保安还在追我!一首追!!”
“他来了!!他来了!!!”
每一个字,每一道划痕,都像冰冷的针,狠狠扎进我的眼睛,刺进我的大脑深处。.l+a^n¨l_a?n-w-x¢..c~o?m¨那笔迹……那笔迹……一种源自骨髓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冰冷的电流瞬间窜遍西肢百骸。
十年前那个夜晚的记忆碎片,如同被重锤击碎的冰面,轰然炸裂!无数尖锐的碎片疯狂地涌入脑海!
不是风声!不是幻听!就在那声沉闷的坠楼声响起前几分钟,我还站在这个楼梯口附近!楼梯间里似乎有急促的、混乱的脚步声,隐约还夹杂着压抑的、带着哭腔的呼喊!当时我在做什么?我……我正低着头,借着楼道昏暗的灯光,手里……手里攥着那部刚从三楼某个空寝室顺出来的、崭新的智能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着我贪婪而紧张的脸!我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上面,心里盘算着这东西能换多少钱,够不够我赌上两把大的!那呼喊声?那脚步声?它们存在过吗?也许有吧……但当时它们就像蚊子哼哼,被我烦躁地、彻底地屏蔽在了意识之外!
那张写满“救命”的纸条!小雅坠楼前死死攥着的纸条!不是写给别人的……她是在向我求救!就在我眼皮底下!就在我忙着偷窃、忙着盘算那点肮脏利益的时候!她的绝望,她的呼救,被我亲手、冷酷地……无视了!
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巨大的眩晕感排山倒海般袭来,几乎要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