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感觉到身后的人在微微发抖,不是因为恐惧——苏昭的指尖正掐着他腰侧的软肉,这是她妖力失控前的习惯动作。"问魂宗的禁术,从来不是给叛徒学的。"
白霜突然笑了。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蚀日草簪,沾着血的指尖抚过残损的笛管:"裴砚,你以为破了只蜈蚣就能找到妖神泪?"她的目光扫过苏昭泛红的眼尾,"你护着的这个妖女,血脉反噬发作时,连你养的骸骨都能把你啃成白骨。"
苏昭的银铃又响了。
这次不是震动,是她攥着银铃的手在发抖。
裴砚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按进自己怀里——那里贴着他藏了十年的残卷,还带着他体温。"老周。"他头也不回地喊了声。
"在!"老周的声音从甬道传来,带着点发颤的底气。
刚才他和小六子躲在断墙后,此刻举着火把探出头,"三小姐,裴公子,小六子把洞口守得严实!"
白霜的目光在老周的火把上顿了顿。
她又退了两步,身影渐渐融进黑暗里,只剩声音飘过来:"地宫第三重的锁魂咒,你们破不了。
等妖神泪现世...我要看着这妖女的血,把你们俩的骨头都泡软。"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已消失在甬道尽头。
腐尸蜈蚣的残骸还在地上冒着黑烟,苏昭的机关鸟突然从她袖中扑棱着飞起,这次没往远处飞,反而绕着裴砚的头顶转圈,黄铜翅膀拍得噼啪响。
"裴郎。"苏昭的声音有些哑。
她望着裴砚后颈新渗出的血痕——刚才动用诡术时,蛇形伤疤又裂开了。
她掏出手帕要给他擦,却被他抓住手腕按在自己心口:"我没事。"他的拇指蹭过她耳后的淡青印记,"倒是你,刚才妖力..."
"我咬舌尖了。"苏昭扯出个笑,指尖轻轻碰了碰他后颈的伤口,"疼吗?"
裴砚摇头。
他望着地宫深处的黑暗,那里的木鱼声不知何时停了,取而代之的是极轻的滴水声。
老周举着火把凑近石壁,突然喊了声:"裴公子!
您看这墙!"
两人转头。
青石板墙上不知何时亮起九盏灯,豆大的火苗在灯盏里摇晃,灯身刻着的正是问魂宗的镇门印。
苏昭的机关鸟"啾"地叫了声,扑向最近的灯盏,黄铜爪子刚要碰到灯芯,灯焰突然暴涨三寸,在墙上投出个扭曲的影子——像是条盘着的蛇,又像是...
"走。"裴砚握紧苏昭的手,玉牌在他怀中再次发烫。
九盏灯的光映在两人脸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仿佛要融进地宫更深处的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