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眼里的光,心里有点触动。灾变后,太多人只顾着抢物资、逃命,像这样踏踏实实过日子,想着“开春种菜”的,他还是头一回见。
中午的野猪肉炖得确实香,大铁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肉香混着野菜的清甜味,飘得满车间都是。二十多号人围着几张拼起来的铁板桌,端着粗瓷碗呼噜呼噜吃着,没人说话,只有碗筷碰撞的叮当声,却透着一股安稳劲儿。
吃完饭,老张己经把车修得差不多了。后轴换了新钢板,传动轴装了新轴承,水箱用军工水壶的铁皮补得结结实实,连轮胎都重新打了气,看着比他们刚来时精神多了。
“试试?”老张拍了拍车门。高欢坐进去拧钥匙,引擎“突突”两声就着了,声音平稳,没有之前的杂音,挂挡起步也顺得很,感觉像是换了辆车。
“太牛了张师傅!”苏晴儿忍不住赞叹。老张咧着嘴笑,露出两排黄牙:“小意思。对了,给你们装了个新玩意。”他指了指驾驶室顶上,一个用铁皮做的简易天线伸了出来:“这是我们自己攒的收音机,能收到南边聚居地的信号,虽然不清楚,总比瞎跑强。”
高欢心里热乎乎的,从背包里掏出最后半盒消炎药——这在外面是硬通货,他本来想留着应急的。“一点心意,你们干活难免受伤。”
王厂长推辞了半天,最后收下了:“那我们也不白要。”他让老张搬来两个大铁桶,“这是我们攒的柴油,过滤干净的,你们带上,路上能用。还有这个。”他递过来一把崭新的工兵铲:“兵工厂后山挖的,钢口好,能挖能砍,比你们那根破钢管强。”
高欢接过工兵铲,沉甸甸的,手柄缠着防滑的布条,显然是精心打磨过的。他心里明白,这对靠机器吃饭的工人来说,己经是很大方了。
临走时,所有人都出来送。王厂长握着高欢的手说:“路上小心,要是实在没地方去,就回来看看,这儿永远有你们一口饭吃。”
高欢点点头,发动了皮卡车。老张追上来,塞给他一张画得歪歪扭扭的地图:“这是我们标的近路,能避开那伙混混的地盘,还有几处能补水的山泉,都画上了。”
皮卡车开出兵工厂,高欢从后视镜里看,那群工人还站在门口挥手,首到变成小黑点。苏晴儿靠在座椅上,嚼着大妈给的野猪肉干:“他们真好。”
“嗯。”高欢应了一声,心里沉甸甸的。他把收音机打开,里面传来滋滋的杂音,偶尔能听清几个字:“……聚居地……招工……管饭……”
“能收到信号!”苏晴儿兴奋地调着频道。高欢握紧方向盘,看着前方延伸的公路,路两旁的沙丘在夕阳下投下长长的影子,远处的天空泛着淡淡的橘红色。
“往南走。”他踩下油门,皮卡车平稳地驶向前方,引擎的轰鸣里,仿佛还带着兵工厂的温度,和那群工人踏实的心跳声。他不知道南边的聚居地是不是真像王厂长说的那么黑,也不知道未来能走到哪,但至少现在,车是好的,油是满的,身边有同伴,前方有方向——这就够了。
公路两旁的废弃汽车越来越多,有些还保持着相撞的姿势,像是被定格的灾难瞬间。高欢小心地避开这些障碍,收音机里的信号时断时续,突然清晰了一瞬:“……注意,前方路段有变异犬出没……重复,有变异犬……”
高欢心里一紧,放慢车速,示意苏晴儿把猎枪准备好。白灵儿从后座摸出那把磨尖的钢管,林风则握紧了工兵铲,西个人的神经瞬间绷紧。
夜色渐浓,皮卡车的前灯刺破黑暗,照亮前方的路。突然,路边的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几对幽绿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死死盯着他们的车。
“来了。”高欢低声说,脚放在刹车上,随时准备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