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雪落下来时,高欢正在仓库里翻找保温用的旧棉絮。·求^书?帮* ~埂*辛′罪¢哙′窗外的雪花打着旋儿飘,给兵工厂的铁皮屋顶盖了层白毯,连铁丝网顶端的刀片都裹着雪,看着柔和了许多。白灵儿蹲在旁边整理种子袋,把今年收好的番茄种、黄瓜种分门别类扎好,标签上除了名字,还多了行小字——“晴儿选的饱满种”“风哥翻的地”,一笔一划都是暖的。
“够不够?”高欢抱着一摞棉絮过来,棉絮是从废弃的军大衣里拆的,带着股淡淡的樟脑味,“老张说育苗箱得裹三层,不然夜里会冻坏。”
白灵儿抬头看了看窗外,雪花己经积了半指厚,落在番茄藤上,把枯黄的藤蔓压得弯弯的:“再找些稻草吧,去年小马攒了不少,说能铺在菜窖里防潮。”
两人正说着,林风抱着捆干柴进来,身上落满雪花,像个雪人,手里还攥着根冻得硬邦邦的胡萝卜——是从菜窖里刨的,打算给孩子们当“冰糖葫芦”。“外面雪下得紧,王大爷让早点生火,说今晚煮红薯粥,放糖!”
他嘴里的“糖”是去年秋天收的甜菜根熬的,黑乎乎的,却带着股清甜,平时舍不得吃,只有过节或下雪天才拿出来。*0-0?小~税!网~ ¢更¨薪_嶵`全^苏晴儿跟在他后面,捧着个铁皮盒,里面是她用红绳串的番茄干,是特意留给小马闺女的,那孩子总说“番茄干像小太阳”。
仓库中央早就砌好了个土炉子,老张正往里面添煤,火苗“噼啪”地舔着炉壁,映得他满脸通红。炉边堆着几筐红薯,是从地窖里刚取的,带着泥土的湿气,放在炉边烤着,很快就冒出甜甜的香气。
“高哥,你看我这玩意儿成不?”老张献宝似的拎过个铁皮桶,桶底钻了圈小孔,里面放着几块煤,“这叫‘暖炉’,晚上放育苗箱旁边,保证冻不着明年的种子。”
高欢接过暖炉掂了掂,桶壁上还缠着圈铁丝,能挂在墙上,设计得挺巧妙:“再在桶盖钻个孔,能调节火力,跟调发动机怠速一个道理。”
老张眼睛一亮,赶紧找了个铁钉,在桶盖上叮叮当当地钻起来,火星溅在雪地上,瞬间就灭了。
天黑透时,雪还没停。/r,i?z.h?a¨o¨w+e-n?x?u.e\.¢c~o+m-仓库里却暖烘烘的,二十多号人围坐在炉子旁,手里捧着粗瓷碗,喝着热乎乎的红薯粥,粥里的糖融化了,甜得人心里发暖。小马的闺女坐在苏晴儿腿上,手里拿着番茄干,小口小口地啃着,脸颊红扑扑的,像个熟透的苹果。
“明年开春,咱把东边那片空地整出来。”王厂长喝了口粥,用拐杖敲了敲地面,“种上小麦,再挖个磨坊,自己磨面粉,蒸白馒头吃。”
“我来修磨坊!”高欢接话,“仓库里有台旧电机,修修能当动力,比用驴拉省力。”
老张立刻接茬:“我来做磨盘,用车间的废钢盘,磨出来的面粉细!”
林风搓了搓手:“我去开荒地,保证把土翻得松松的,比今年的番茄地还好!”
苏晴儿也举起手:“我来选种子!我知道哪种小麦颗粒大!”
白灵儿看着他们热火朝天的样子,嘴角弯起温柔的弧度:“我种点棉花吧,在磨坊旁边,收了棉花能弹棉被,冬天就不冷了。”
王厂长看着眼前的景象,浑浊的眼睛里闪着光,慢慢说:“还记得刚灾变那会儿,我总觉得这日子熬不下去了,天天抱着老厂长的遗像哭。现在才明白,日子不是熬的,是过的——多种一颗种子,多修一块地,日子就慢慢好起来了。”
他从怀里掏出个布包,一层层打开,里面是半包西瓜籽,是今年“瓜王”留下的,颗粒饱满,闪着黑亮的光:“开春就种这个,种在磨坊旁边,让瓜藤爬满磨坊顶,夏天就能在瓜藤下磨面粉,多舒坦。”
高欢接过西瓜籽,放在手心里,冰凉的,却仿佛能感受到春天的温度。炉火噼啪作响,红薯的香气弥漫在空气里,窗外的雪还在下,却挡不住仓库里的暖意。
夜里,雪停了。高欢躺在稻草堆上,听着身边人的呼吸声——林风的呼噜声震天响,苏晴儿偶尔呓语,说的是“番茄红了”,白灵儿的呼吸很轻,像春风拂过麦田。他摸了摸枕头下的扳手,木柄被磨得光滑,带着他的体温,这把陪他走过万水千山的工具,现在更多时候是用来修农具、拧煤炉,却比任何时候都让他安心。
第二天一早,高欢推开仓库门,雪己经没到膝盖。兵工厂像被裹在棉花里,安静得能听到雪花融化的声音。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育苗箱旁,棉絮和稻草把箱子裹得严严实实,摸上去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