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雪开始消融时，高欢正蹲在菜窖门口清理融水。`狐￠恋*闻-茓` ￠更/新′蕞￠全?冰化成的水流进排水沟，在地面上织出细密的水网，带着泥土的腥气，往新翻的土地里渗。白灵儿拎着木桶跟在后面，桶里是发酵好的草木灰，黑褐色的，散发着潮湿的气息——这是今年的第一波肥料，要在播种前撒进地里，给土壤“提提神”。

“王大爷说今天能种菠菜。”白灵儿把草木灰均匀地撒在畦垄上，指尖沾着黑灰，却笑得轻快，“去年的菠菜籽留了不少，够种两亩地，清明就能吃头茬。”

高欢用铁锹把融水往远处引，免得淹了刚整理好的苗床。他的军靴踩在泥泞里，陷下去半寸，却比踩在钢筋水泥上踏实——这泥土是活的，能呼吸，能孕育，不像那些冰冷的零件，只会生锈、磨损。

“林风呢？”他首起身捶了捶腰，晨雾里隐约能看到后山的轮廓，梯田的石墙被雪水冲刷得发亮，像条蜿蜒的银带。

“带着孩子们去捡冰碴子。”白灵儿指了指仓库前的空地，几个小脑袋在雾里晃动，手里都举着透明的冰块，“晴儿说要做‘冰灯’，等晚上点上蜡烛，挂在凉棚上好看。”

高欢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苏晴儿正蹲在地上，用枯草给冰块做底座，鼻尖冻得通红，嘴里却哼着不成调的歌。￠求.书\帮′ \最′鑫*章·劫￠埂/辛_筷\小马的闺女举着块心形的冰碴，跑过来献宝：“高叔叔，你看这个像不像番茄？”

“像，比番茄还亮。”高欢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孩子的头发上还沾着雪粒，像落了层碎钻。

上午的太阳爬上烟囱时，雾气渐渐散了。老张推着辆独轮车过来，车上装着新做的木犁，犁头是用去年的废钢锻的，闪着青黑色的光。“试试这犁？比去年的钢片犁省劲，我加了个省力杠杆，跟你修的千斤顶一个道理。”

高欢接过犁柄试了试，木柄缠着防滑的布条，握上去格外舒服。他牵着皮卡车往地里走，车斗里装着菠菜籽，是苏晴儿用牛皮纸包的，每包上都写着“一亩地”，字迹娟秀，还画了个小小的菠菜图案。

皮卡车的轮胎碾过湿润的土地，留下两道深辙，像给大地系了条腰带。高欢扶着木犁，犁尖切开土壤的瞬间，能感觉到土层里细微的震动——那是冬眠的虫豸在苏醒，是深埋的草籽在伸懒腰，是这片土地在回应春天的召唤。

“撒籽喽！”苏晴儿拎着种子包跑在后面，像只快活的小鸟。,3¨芭?墈·书~徃- -首`发′她的手指捻着细小的菠菜籽，均匀地撒在犁开的沟里，动作熟练得不像个曾经的“娇小姐”。白灵儿跟在她身后，用脚把土踩实，免得种子被风吹走，鞋面上沾着的泥块甩都甩不掉，却笑得比阳光还灿烂。

林风扛着锄头在田埂上巡逻，时不时弯腰拔起棵冒头的杂草。他的工装裤膝盖处磨出了洞，露出里面打补丁的秋裤，是白灵儿给他缝的，针脚歪歪扭扭，却格外结实。“高哥，东边的水渠有点漏水，我去修修。”他的声音隔着田垄传过来，带着少年人的清亮。

“带上扳手！”高欢扬声应着，“闸门的螺丝松了，顺便紧一紧。”

午饭是在地里吃的，啃着白灵儿早上蒸的红薯面馒头，就着腌萝卜条，喝着老张特意烧的热水。水是用行军壶装的，壶身上的漆早就掉光了，却被磨得发亮，是高欢从聚居地带回来的“老伙计”。

“今年的雨水看着不错。”王厂长拄着拐杖，慢悠悠地在地里转，看着新翻的土地，眼里满是欣慰，“等菠菜收了，就种玉米，再育点南瓜苗，让藤子顺着铁丝网爬，既能结果，又能挡挡风沙。”

“我想在仓库顶上种点葫芦。”苏晴儿突然说，眼睛亮晶晶的，“以前在书上看过，葫芦能做瓢，还能当玩具，孩子们肯定喜欢。”

“好啊。”高欢笑着点头，“等下我去砍几根竹竿，搭个架子，让葫芦藤顺着烟囱爬，说不定能结个‘烟囱葫芦’。”

惹得大家都笑了，笑声惊飞了落在电线杆上的麻雀，扑棱棱地飞向远处的荒原。

下午撒完最后一包菠菜籽时，天边突然飘起了细雨。雨丝细细的，像牛毛，落在脸上凉丝丝的，却让人心里发暖——这是春雨，贵如油的春雨。

高欢把木犁扛回仓库，皮卡车的轮胎沾满了泥，像穿了双泥靴子。老张正在调试新做的播种机，是用自行车链条改的，摇起来“咔嗒咔嗒”响，能把种子均匀地播进土里。“等种玉米时就靠它了，省劲！”

白灵儿和苏晴儿在清理育苗箱，把去年的旧土倒出来，换上新的腐叶土，是她们跟着王厂长在后山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