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目光聚焦于那几个不起眼的纸包。
长孙无忌眼神阴冷,紧盯着。
李恪上前,解开一包。
一股干燥、略带焦香的奇特气味散开,并无腥臭。
内里是细匀的黄褐色粉末。
“此乃恪记工坊,以特殊低温烘烤法,将处理干净的蝗虫烘干研磨而成。”
李恪声音带着介绍自家好货的笃定,
“依《本草拾遗》所载,并经孙思邈孙真人高徒孙娘子亲验,此粉味咸辛,性温,入肝经,能祛风解痉、镇惊安神、止咳平喘!
尤擅治小儿急慢惊风、破伤风抽搐、咳喘不止!”
满殿哗然!
这虫粉竟能入药?治这等顽疾?
御座上的李世民,身体不自觉微微前倾,眼中精光闪动。
“空口无凭!”
长孙无忌厉声道,绝不信此邪物能治病。
“请王主药、刘太医当殿验看!”
李恪从容不迫。-零\点~看_书\ .更¢新.最/快?
须发花白、资历最深的王主药,先捻起一小撮粉末,细闻、捻看。
接着,他做了件让众人心悬嗓子眼的事——以小指甲挑丁点粉末,送入口中!
殿内死寂。
众人屏息,紧盯王主药脸色。
王主药细细品味,眉头微皱,继而缓缓舒展,眼中露出惊奇。
他向御座躬身:
“陛下,此粉入口微咸,后带辛香,并无腥恶之气。
观色、闻气、尝味,确与古书所载蝗虫药性相符!
质地干燥,入药必有祛风镇痉之效!”
他转向李恪,
“敢问殿下,此粉是否以文火慢烘,去其燥烈之性?”
李恪心中大定,暗赞杜明月手艺:
“王主药慧眼!正是此法,保其药性,祛其燥毒。”
刘太医亦上前验看,连连点头:
“陛下,王主药所言极是!
此粉炮制得法,确系良药!
治小儿惊风、抽搐,必有奇效!”
两位太医的肯定,如两记响亮耳光,抽在长孙无忌及其同党脸上。
“秽气入体”、“必生大疫”的叫嚣,顿时荒谬可笑。
几位老臣脸色瞬间涨成猪肝。
李恪趁热打铁。
他向王德示意。
王德立刻捧上一本边角磨毛的蓝布封面厚账簿。
“父皇!”
李恪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之力,
“此乃恪记商行自灭蝗始至今,收购蝗虫之账簿副本!请父皇御览!”
他哗啦一声翻开账簿,声响在寂静大殿中格外刺耳。
“自蝗灾始,至昨日止,恪记于河南道、关内道、河东道等九十七州县,设大小三百余处收购点!
所收活蝗、干蝗、乃至油炸半成品——”
他目光炯炯扫过惊疑众臣,一字一顿报出惊人数字,
“总——计——两百八十七万六千五百余斤!”
“嗡——!”
大殿瞬间鼎沸!
两百多万斤!堆积如山!
“以此法,”李恪声音穿透喧嚣,
“直接雇佣或间接受惠之流民,不下三十万!
使其免于饿死,免于作乱!
更因灭蝗得力,晚种之粟米、荞麦等庄稼,保下数十万亩!
此乃数十万石活命之粮!”
他猛地合上账簿,声响如敲在每人心中。
目光如炬,直射脸色铁青的长孙无忌,声音不高,字字如刀:
“赵国公!此乃实打实之成效!
敢问国公,您所言祭祀,耗资几何?救活几人?保住地里几粒粮食?”
“你……!”
长孙无忌被这连番重击噎得气息一窒,指着李恪的手指直颤,脸色由青转白,嘴唇哆嗦,竟无言以对。
那账簿与两百余万斤的数字,如无形大山,轰然压垮了他所有“天谴”、“祭祀”的华辞。
身后那些慷慨激昂的官员,此刻面如土色,恨不能钻入地缝。
御座上,李世民目光从那惊人数字,移到殿中挺立的李恪身上,再扫过面无人色的长孙无忌及哑口众臣。
深邃眼中翻涌着惊异、审视、一丝激赏,更有帝王独有的权衡。
殿内空气凝固,沉重寂静压得人难以喘息,所有目光聚焦于皇帝微抿的唇。
终于,李世民抬手,指节在光润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