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御案上轻轻一叩。
“笃。”
轻响却在每人心中炸开。
“天灾无情,人命关天!”
皇帝声音不高,却如金铁交鸣,
“祭祀之事,关乎礼敬,着礼部依制,酌情办理。”
礼部尚书赶紧出班躬身领旨。
李世民目光再次落定李恪:
“灭蝗赈灾,活民保粮,乃当务之急!
蜀王李恪所行‘灭蝗惠民’之策,成效卓著,切实可行!
传旨——”
王德趋前,躬身聆听。
“即日起,着各受灾州县,官府设点,效法恪记‘灭蝗惠民’之法!
公开收购蝗虫!
所收蝗虫,一部由官府平价售予恪记商行,充作赈济流民、制药之本钱!
另一部,由官府统一处置,就地赈济,以工代赈,安置流民!
地方流民安置、维持秩序等事务,由恪记商行协理官府办理!
有懈怠阻挠者,严惩不贷!”
此旨如巨石砸入静湖!
彻底否定了长孙无忌“纯靠祭祀”之议,更予李恪与恪记商行巨大的官方背书与运作平台!
官府设点收购,恪记平价接手,等于将蝗虫收购源头半官方化纳入恪记体系!
协理安置流民,更赋予恪记庞大的民间动员力与影响力!
巨大的利益,随圣旨轰然砸向年轻的蜀王!
“儿臣(臣等)领旨!陛下圣明!”
李恪与几位务实官员躬身应诺,声音振奋。
长孙无忌只觉喉头腥甜,眼前发黑。
强撑着未失态,但微佝的背影与袖中攥得死紧、指节发白的拳头,暴露了内心的滔天巨浪。
他输了,输得彻底,在满朝文武面前,被这他眼中的黄口小儿,用实打实的数字与药效,砸碎了所有体面与图谋!
沉重的殿门缓缓开启,刺目阳光涌入。
李恪随退朝人流步出两仪殿,刚踏上殿外汉白玉阶,一个身影便如阴云般挡在面前。
长孙无忌脸上挤出一丝僵硬笑容,深陷的眼窝里淬着冰,死死盯住李恪,声音压得极低,如毒蛇吐信:
“蜀王殿下,真是好手段!好心机!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场蝗灾,倒成了殿下生财聚势的登天梯!
这蝗虫买卖,一本万利,殿下胃口这般大,就不怕……撑坏了身子?
恪记一家,真能吞下这泼天富贵?”
威胁,赤裸裸。
暗示吃独食的下场,更表明他绝不会罢休。
李恪停步,迎着那淬毒目光,脸上绽开明朗笑容,声音同样清晰,带着锐气:
“赵国公说笑了。
为父皇分忧,为朝廷解难,为灾民活命,乃本王分内之事,何谈‘富贵’?
倒是……”
他话锋一转,笑容里添了丝玩味,
“听闻国公府上,囤积不少陈粮待价而沽?
这天又热又潮,国公爷……可得看紧库房,小心捂久了,粮食霉变串味,那可就……不值钱了。”
李恪的话,如毒针精准扎进长孙无忌最隐秘的痛处!
他如何知晓?!
长孙无忌瞳孔骤缩,脸上假笑瞬间僵死,一股寒意自脚底直冲头顶,脸色由白转青再涨红,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吐不出,只余那双眼睛,死死盯着李恪,恨不能生啖其肉。
李恪却不再看他,仿佛只是闲谈天气,从容绕过这块挡路石,脚步轻快走下台阶。
阳光落在他年轻的背上,镀上一层耀眼的金边。
阶下,长孙冲早已牵马等候,脸上是按捺不住的激动。
李恪翻身上马,动作利落。
脸上笑容瞬间消失,换上与年龄不符的冷峻急迫,压低声音语速飞快:
“冲子!快!即刻调集所有能动的人手!
持王府与恪记的牌子,分赴各受灾州县!
抢!抢在地方官与世家大族反应之前,将各州县临近官道、运河码头的上佳收购点位置,给我牢牢占住!签长期租契!
还有!”
他目光扫过宫门广场,
“那些流民中挑出的,手脚麻利、有威望的捕蝗匠头、工坊管事,用重契、前程、实实在在的好处,给我死死绑在恪记这条船上!
此皆现成骨干!”
他猛地一勒缰绳,骏马不安踏蹄,声音斩钉截铁:
“‘深加工’工坊,一刻不能再等!
原料、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