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虎娃的话,让他更加坚信,治河先治心,治心先治吏,而百姓的歌,就是最好的治心良药。
远处,李二柱的号子声传来,比白天更苍凉,却更有力量。谢渊知道,这歌声会传向四方,会有更多人加入,会成为守护黄河的永恒旋律,就像大堤上的铁犀,无论多少风雨,永远屹立不倒。
八百里加急驿道上,铺兵怀里的《谢公治水歌》曲本颠出半页,露出王老头新补的注脚:\"河神无金身,谢公有血躯。\" 马蹄声惊起宿鸦,却惊不散夹在曲本里的麦穗 —— 那是虎娃娘临刑前塞进去的,带着未干的血渍,比任何官印都更沉重,随着驿道的延伸,将百姓的心声传向四方。
每到一个驿站,铺兵就会听见当地百姓哼唱熟悉的调子,就像接力赛般,歌声从山东传到秦陇,从京城传到边疆。那些曾经害怕的百姓,如今都敢大声歌唱,因为他们知道,谢大人的验粮锤、铁犀的刻字、还有这传遍天下的歌谣,都是他们最坚实的后盾。
在河西走廊,一位老驿卒抚摸着曲本,老泪纵横。他想起二十年前,自己的儿子因唱这首歌被镇刑司带走,如今终于等到了平反的这一天。他将曲本供奉在驿站,让每个路过的人都能听见百姓的声音,记住那段用血泪写成的历史。
片尾
德佑十五年春,黄河水清。虎娃站在铁犀旁,看着谢渊蹲下身系紧靴带 —— 补丁上的治河图残片,恰好拼成铁犀的轮廓。新的号子声响起,比以往更亮:\"铁犀镇河妖,仓开民不号,谢公靴底薄,踩住贪腐腰......\" 阳光穿过犀角缺口,在虎娃脸上投下光斑,像极了谢渊查案时眼中的坚定,那一刻,铁犀、河工、百姓,共同构成了守护黄河的丰碑。
谢渊望向远方,看见麦田随风起伏,像极了黄河的波浪。他知道,治河的路还长,但只要百姓的歌声还在,贪腐就无处藏身。虎娃的歌声,李二柱的号子,王老头的刻版,都是这万里河防的一部分,是比任何堤坝都更坚固的存在。
暮春的风里,传来阵阵麦香。虎娃捡起一粒麦穗,放在铁犀的缺口处,就像给铁犀戴上了皇冠。他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 只要黄河还在,百姓的歌就会永远传唱,谢公的故事,就会永远流淌在中华民族的血脉里。
卷尾
太史公曰:观黄河百姓之歌,可知舆情之重,甚于九鼎。谢渊之贤,非在铁犀之铸,而在能使百姓敢歌;镇刑司之禁,非在歌谣之妖,而在畏百姓之眼。缇骑纵能焚书坊、断人舌,却焚不了民心,断不了民声。歌谣者,民间之史笔也,其词虽俚,其情却真,其义却重 —— 盖因每句歌词,皆蘸着百姓的血,和着河工的泪,比任何官修典籍都更能照见朝堂的清明与浊暗。此谢公之所以为百姓歌,而贪腐者之所以惧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