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用私铁渣填红。谢渊看着库吏们重新清点苜蓿,风宪官的勘合符在每袋草料上打下獬豸印,"这次再少一石," 他对库令道,"就把你埋进草料堆。"
宣府镇的加急军报在午夜送达,信纸上的 "飞鹰再临" 四字,用私铁屑混着血写成。谢渊的勘合符扫过,显形出瓦剌文 "新炉已开",墨迹中的矿脉走向,与镇刑司绘制的河套地图完全一致。"传令九边," 他将密信掷入火盆,"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暗炉。"
玄夜卫的铁靴踏遍七边重镇,在榆林卫马政司后院,又挖出三座暗炉。炉中未及销毁的账本,详细记录着 "飞鹰纹蹄铁" 的铸造数量,经手人处的花押,与周龙案的通敌边将相同。谢渊望着炉中冷灰,仿佛看见无数战马倒在断蹄之下。
"官腐如炉灰," 他对林缚道,"春风一吹就复燃。"
边关百姓的护马队举着火把巡视马厩,袖章上的獬豸纹在夜色中明明灭灭。老牧民牵着孙儿,用马鞭指着马唇:"看见青斑没?" 他的声音混着北风,"这是谢大人说的改龄药,看见就敲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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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吴马政考》的新篇页上,谢渊的批注力透纸背:"马政之腐,腐在官心;官心之腐,腐在私念。" 改龄案的验马簿、私铁蹄铁的断片,被郑重封入典籍,成为后世马政官员的必修之课。
断裂的私铁蹄铁供奉在边军祠堂,旁边是马政指挥的忏悔书。新任边将入职时,必在此处净手焚香,手按冰冷的蹄铁,听老军讲述断蹄之痛,"这铁," 老军的独臂划过裂痕,"曾砍断过我弟兄的腿。"
萧枫的《边军马经》刊印成册,首卷便是 "验齿法" 与 "辨铁术",每幅插图都配有血色批注:"齿龄可改,军心不可改;蹄铁易断,国法难断。" 这本书被边军视为珍宝,藏在每个马夫的草席下。
片尾
新刻的 "马政如国政" 石碑立在厩门前,碑阴刻着所有改龄案中牺牲的战马名字。萧枫的验马锤已换成獬豸纹铜锤,敲在新蹄铁上,声音清亮如钟。"大人看," 他指着正在吃草的战马,"齿龄对,蹄铁硬," 马唇翻动间,再无青斑药渍,"现在就算瓦剌可汗亲来," 顿了顿,"也骗不了咱们的马。"
马政司的暗炉已被填平,原址建起獬豸雕像,铁蹄下踩着飞鹰纹残片。每任马政官员路过,都会对着雕像默立,想起谢渊在金殿说的话:"战马的蹄铁," 顿了顿,"是边关的第一道防线," 冷声道,"也是官心的试金石。"
塞北的北风掠过马厩,带着新战马的嘶鸣传向远方。后世的史书翻开这一页时,总会看见谢渊的结语:"马壮者,非草料之功,乃官心之正;边固者,非城墙之坚,乃国法之明。" 正如獬豸永远昂首注视着北方,大吴的马政,终将在官心与国法的守护下,重现铁骑雄风。
卷尾
太史公曰:观边军验马之变,知官腐之祸莫甚于蠹国武备。马政司改齿龄以充数,镇刑司售私铁以谋利,致使壮马成驽、坚蹄成脆,几断边关之脊。然萧公验马于厩,谢公查腐于朝,终使奸邪伏法,马政维新。后之任事者,当以马为镜,照官心之正邪;以法为绳,束贪墨之贼心,方保马壮军强,国祚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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