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目光扫向班末的大同卫监军周岳 —— 周岳的父亲曾是王林的部将,此刻正按约定轻轻颔首。\"定是周监军可证!\" 王林哭喊着,\"去年冬臣亲自押粮至威远仓,周监军在场!\"
周岳出列时,玄夜卫百户赵衡的手已按在刀柄上。他昨夜刚从王林府中搜出《周岳受贿录》,上面记着 \"银五千两,许诺晋阶\",墨迹未干。但谢渊用眼色制止了他 —— 皇帝正盯着兵符上的 \"大同卫\" 刻字,那是泰昌年间的旧符样式,与先帝南巡时赏赐的兵符同款,显然触动了 \"法祖\" 之心。
德佑帝的朱笔悬在《定罪疏》上,\"凌迟处死\" 四字被冕旒的珠串遮了一半。案头的《泰昌南巡录》翻在 \"王林护驾\" 那一页,上面画着简笔插画:王林手持长戟挡在先帝马前,箭矢从耳边飞过。这插画是翰林院画师当年的写实之作,此刻却成了王林的 \"免死牌\"。
\"泰昌朝旧臣,\" 皇帝的指尖划过插画,\"如今只剩王林与代王了。\" 他的目光掠过阶下的宗室,代王萧灼虽被削爵,但其党羽仍在朝堂 —— 上月宗人府的密报显示,宗室中有七成同情王林。李德全适时凑到耳边:\"陛下,王林门生故吏占京官三成,若骤杀之,恐六部瘫痪。\" 这话戳中了德佑帝的隐忧 —— 他登基未满五年,根基未稳,最怕 \"朝堂动荡\"。
谢渊突然将一叠卷宗摔在案上,最上面是《大同卫冻饿士兵名录》,十七个名字上都按着血指印。¢x?x~s/s\y*q′.·c_o^m,\"陛下,\" 他的声音冷得像殿外的雪,\"这十七人,皆因王林私铸伪币、克扣军饷而死!\" 卷宗里掉出一张画像,是盐工赵五瞎眼的女儿,画旁写着 \"劣质盐致盲,年方七岁\"。德佑帝的朱笔抖了一下,却终未落下 —— 太皇太后的懿旨还在案头,\"宜宽宥旧臣\" 四字墨迹未干。
王林哭喊 \"愿捐家产赎死\" 时,李德全呈上的清单薄如蝉翼。\"银三万两,田五十亩\"—— 谢渊的人早已查得,王林在苏州的 \"王记当铺\" 单是铺面就值银二十万两,江南的七处盐井年产盐引十万,折合白银百万。\"此清单不及赃款十分之一!\" 谢渊的指节叩着案几,\"按《大吴刑律》,欺君者加罪三等!\"
王林立刻掌掴自己,脸颊瞬间红肿:\"臣该死!漏算了祖宅!\" 补充的清单上添了 \"祖宅一区\",却是京郊的破旧小院 —— 他真正的祖宅在无锡,占地十亩,藏着他转移的七成赃银。户部尚书张恪突然出列:\"陛下,王林既愿补捐,可从轻发落。\" 他的袖口沾着盐粒 —— 谢渊的人查到,他的侄子正掌管王林的无锡盐井,每月分润五千两。
德佑帝望着两份清单,突然问王林:\"你可知罪?\" 王林的额头重重撞地:\"臣知罪!只求守泰昌陵赎罪!\" 泰昌陵在昌平,离代王旧部的封地仅五十里,谢渊的目光扫过地图上的标注,心中冷笑 —— 这哪里是赎罪,分明是去联络余党。
殿外的风雪突然变大,吏部侍郎王显的朝珠 \"啪\" 地一声错位,第三颗珠子卡在第四颗与第五颗之间 —— 这是王林党羽约定的 \"附和\" 信号。\"陛下,\" 王显出列时,袍角扫过地砖的裂痕,\"王林虽罪重,然念其护驾有功,可废为庶人,永守皇陵。\" 他身后立刻站出八位官员,都是泰昌朝的 \"老人\",当年都收过王林的 \"炭敬\",《玄夜卫党羽录》上记着他们的名字,墨迹已浓得发黑。
\"庶人?\" 谢渊的声音陡然拔高,震得殿内的烛火摇晃,\"那十七名冻饿而死的士兵,能复生吗?被伪币坑害的百余家商户,能挽回损失吗?\" 他指着王显,\"王大人去年生辰,王林送的那柄 ' 松石折扇 ',此刻该还在府上吧?\" 王显的脸瞬间惨白,握着朝珠的手开始发抖。
王林却哭得更凶了:\"臣愿在陵前自罚三载,日食一餐!\" 这话看似恳切,却暗藏算计 —— 按《大吴陵寝规制》,守陵官可每月出陵采购,足够他与旧部联络。德佑帝的朱笔终于动了,却在 \"斩\" 字前顿住,最终落在 \"废为庶人\" 四字上。谢渊闭上眼,听得见自己心沉下去的声音 —— 他终究没能守住 \"法不阿贵\" 的底线。
谢渊回到风宪官署时,玄夜卫送来的《王林分赃账》还带着墨香。账册用 \"防蛀纸\" 装订,每页骑缝都盖着王林的私印,\"许显得盐引五万李嵩得战马百匹 \"的字迹力透纸背,最后一页\" 代王